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格外的铿锵有力。
吓得卢钺一个踉跄,忙抓着卢棂躲到宫墙角下,暗叫道,“你说什么!南归出言不逊,你也!”
“沈公子终究不是卢氏中人,他的话我们尚且不论。但是父亲,你我可是一家人。”卢棂即便手腕被死死握着,面上也无半点失态,“女儿是这一辈里的嫡长女,无论如何都会以家中前途为先的,只要父亲相信女儿。”
这话说的明白。
但即便不说,卢钺心里也清楚的很。
这个长女比家中弟妹们都大了七八岁往上,自小便有统管后院之势,所立规矩无人敢不从。自己又无嫡子,日后卢氏的前途,于公于私都是由这个长女做主的。
他老啦,顾及不了那么多啦。
闭了闭眼,老迈之气尽显,“罢了,罢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为父怎会不信你,左右这些卢氏小辈们对你都算是敬重,你且用心待他们,莫要绝了全家的路,便好了。”
“女儿明白,必不会辱没了卢氏声誉。”
卢钺摆了摆手,先一步向宫外走去。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他是折腾不动了,就让这些小辈们去闹吧。
路过那姝字马车时,他深深行了一礼。
心知这是在等自家女儿的马车,当即也不再等卢棂跟上来,顾自向远处走去了。
秦姝闭目养神,不多一会儿,便听帘外一道温婉柔和的女声,“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
“夫人,请。”白羽掀帘,邀她入座。
这是她二人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
秦姝微睁双眸,敛去那一丝倦意,“夫人这一大早的就进宫来,姝很是感激。”
“殿下几次救阿周于水火。妾身力所能及地帮殿下一些小忙,是应该的。”
两个自小在云诡风谲中长大的女子,出口便是这样的场面话。
可她们互相都知道今日的会面意味着什么,对视了一眼,秦姝率先打破僵局,“范阳卢氏南迁的这一支,似乎不少有才之士。”
“确实有一些怀着志向的孩子们。我们本家的倒是不多,家父在北方时广收弟子,跟着我们来南方的门生学子不少,若肯踏下心来好好用功,说不定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卢棂如实道。
“是啊,有卢中丞举荐,想必官途会顺遂一些。”
卢棂深知,有些话如若现在不说,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在这女子面前说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卢氏根基尚浅,家父已上年岁,卢氏在大宋宛若一块浮木,令浮木上的有才之士在风雨中左右飘零,无枝可依。”
秦姝还没听到自己想要的,揉了揉太阳穴,抬手示意,“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