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字如其人,怎么也能看出些东西。
但图上字形简略,字体……也与“二王”所写的楷书不大一样,论起笔画,要更显端庄浑厚一些。
又大约是因为这四字,困扰着彼时的永安大帝,正是抒发心中情绪所写,还有些潦草肆意。
王珣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出自己的记忆里,有谁的字是和上头的示例沾边的。
转头去看王神爱,就见她的脸上也有几分迷茫。
她轻声喃喃:“族叔,您说什么样的人,会明明饱读诗书,也更喜欢用简化字呢?”
这话可把王珣给问倒了。
从天幕中说永安大帝读书不少来看,这个行为绝不是因为刚刚习字,记不住笔画,而是……
一个做事极有自己想法、甚至有些独断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笔画少,写得就快,也更显果断实用。其中还有一个简化字,应当是新创。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在荆州的桓玄。
可还没等他将这个结论说出口,就听到天幕上说道:
【权从何来?这是身处建康漩涡中的永安大帝日思夜想的问题。】
【司马曜被敲定了“孝武皇帝”的谥号,以最快的速度入土为安,以图尽快将皇室丑闻翻篇。司马道子本就执掌有朝政大权,即刻扶持傻子太子司马德宗继位,也就是后来的晋安帝。】
【傻子无法处理朝政事务,中央的军政大权,就全部落到了司马道子的手里。】
【同时,司马道子十五岁的儿子司马元显被调入朝中,协助父亲主持朝政……】
王珣一边嘀咕了一句“这父子俩都已成死人了,可见天幕也能改变”,一边又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判断——
若这永安大帝此刻身在建康的话,毫无疑问,他不会是桓玄。
当然,早在天幕上的“权从何来”四字出现时,远在荆州的桓玄就已颇为怅惘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
“不是我。”
那位永安大帝不是他。
因为那不是他的字。
桓玄摩挲着手中那把染血的长剑,缓缓发出了一句遗憾的感慨。
他形貌瑰奇,称得上一句风神疏朗,自前几日杀死荆州刺史殷仲堪,假传他的命令夺取荆州军以来,他觉得自己一日比一日地理解——
父亲当年明明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一样,已经站在了门阀的最高处,为何还要更进一步,试图谋划天子之位。
人呐,一旦得到了权力,品尝到了这种滋味,就很难再将它从自己的手里放下,甚至还会想要将其抓得更紧一些,绝不让旁人夺走。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天下的主宰者。
“将军会因为这一点,后悔自己先前的举动吗?”
桓玄瞥了身旁那位留着长髯的老友一眼:“你说呢?我是桓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