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阳打了个寒战。围着自己心爱的座驾,四周围察看了一番。转身,绕到车后,一猫腰,咬着嘴唇,猛地发力向山下推车。可是,车身太沉,如同立地生根,竟原地纹丝未动。他再次使劲试了试,车屁股依然只是耸了耸。
金晓阳鼻尖冒了汗。这些年好逸恶劳,身体早不似当年强壮。他仰面迎着漫天飞雪,一声长叹:
“老天不公啊!为何要陷我于绝地!”
一语出口,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国字脸上,一片晶莹。
晓阳拉开车门,打火,松手刹。再次绕到车后,铆足力气,推动轿车。车缓缓向悬崖下溜去,如同一头黑牤牛,一头栽了下去。
尽管山风呼啸,还是听到一声闷响。可他始终搞不清,这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还是从心里发出的。
金晓阳喘息一番后,给保险公司打去报险电话。接到电话,保险公司约金晓阳,第二天一同勘查现场。晓阳推说自己受到惊吓,不方便去,只答应配合做笔录。
投保百万,随即毁车。车毁而人未亡,这引起了保险公司的怀疑。保险公司报案。公安机关稳住金晓慢,秘密展开调查取证。
赔偿金迟迟不到位,让晓阳大为光火。他常常半夜从梦里惊醒,手心,脚心,都是冷汗。
为了让保险公司快些理赔,金晓阳在保险公司内打点。自己放的烟雾弹,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他花钱,请客,送礼,都被警察秘密掌握。
一个月后,金晓阳被批捕。又一个月,被判入狱。身穿监服的金晓阳,瞬间缩小了一号,他常常出现幻听,时常出现他与女业务员之间的对话:
“先生,想投哪项险?”
“车辆损毁,最高能赔多少?”
“那得看是什么牌子的车。”
“保时捷。”
“先生,你可以先看看这本手册。”
“对不起,我不识字。直接看车吧!”
“先生,您这辆车绝对是最高配置!”
“你告诉我最高能保多少吧?”
“这我可定不了,像您这种情况,得由我们经理说了算。”
“那就让你们经理来!”
……
在狱中,金晓阳不再花天酒地,不需要再委心地奉迎,不必没日没夜地应酬。他开始忏悔。他想念父母,他不知道凤玲和孩子过得好不好,不清楚二菊会不会等着她。他最近时常流泪,时常梦回南大洋,时常梦见邵勇和一起长大的儿时幼伴,可他知道,过去拥有的,现在都不属于他。失去的,都不可能再回来。
他想到妹妹晓丹,心里就特别难受,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恨自己,为什么妹妹喜欢的,他偏偏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