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羡鱼方才果然没看错,碰到花枝的瞬间,他指腹皮肤又透出骇人的猩红来。
隐约地,还伴着极轻的一声“滋”,听上去简直就好像……烧得通
红的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声音。
晓羡鱼眼睁睁瞧着那颜色开始蔓延,攀缠至指节处。手背上隐约的乌青血管犹如汲血枝丫,开出靡艳诡谲的血花。
暴烈焚烧着死白的肌肤。
她看得心惊,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离开那截花枝。
往日寒凉如冰雪的手,此刻摸着几乎有些烫人。
“天道威压。”奚元轻叹。
晓羡鱼想,她还是低估了所谓的天道护持之地——威压之下,霜天台的一草一木,他竟连碰都碰不得。
她瞪着他:“既如此,还跑出来做什么?”
“起初不知,后来……”奚元道,“后来便困在此处了。”
困在此处?
晓羡鱼有些不解,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衣上的落花残瓣。
桃林落英缤纷,穿行而过时,沾身的花瓣总是拂了一身还满。
花满衣,香盈袖,本该旖旎烂漫。然而对于被此地排斥的阴鬼而言,这些轻若无物的落花不是沾在他身上,而是沉甸甸压着他、灼烧着他的残酷刑枷。
晓羡鱼猛地反应过来,召回闻铃伞,一道流光从不远处的竹舍飞出,落到她手中。
金铃碎响,红绸垂落。晓羡鱼将伞撑开在他头顶,边为他拂去身上落花,边道:“你这身子骨,以后去哪儿都得撑着伞,记住没?”
闻铃伞乃法器,内蕴庇佑法阵,病歪歪的倒霉鬼待在伞下会更安全。
奚元乖巧道:“好。”
晓羡鱼低头一看,发现他手上仍旧血痕狰狞,不像方才一瞬消退。
难不成是因为这回伤得更严重些?
“是不是很疼?”她问。
“疼。”奚元的语气流露出几分脆弱,“小仙姑,帮帮我。”
倒霉鬼这么坦然求助还是头一回,看来已经疼得不行了。晓羡鱼问:“怎么帮?”
奚元俯首凑近些许,循循善诱:“你碰到的地方,会缓和些。”
“……真的假的?”晓羡鱼微顿,狐疑地瞄他一眼。那双点墨眸乌漆漆的,空澈又无辜,不似说笑。
她想起奚元曾说过的,有她在时,天道威压会稍减几分。
……好吧。
晓羡鱼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拉起他受伤的手,捏了捏泛红的指节。
“这样?”她不甚确定地问。
奚元低低“唔”了一声,似乎认真感受起来。片刻,却将手贴上了她的掌心,收拢,与她十指紧扣。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