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邹娥皇问翠儿。
翠儿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僵硬地一转,过了半响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翠儿适才点了点头。
这姑娘指了肩膀上吱吱唧唧的小猴子,黑沉沉的眼珠子看着邹娥皇,慢吞吞地吐字:“猴儿、每天、都在。”
每天都在。
每天又是多少天,要从他们五千年前离开起的每天算么。
痴情者。
邹娥皇哑然,她盯着翠儿黝黑的瞳孔,有心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要告诉这翠儿,天机子死了、死在了终于修炼好撕裂空间的技术后,来这里的前夕么。
喜欢和喜欢之间是有轻重的。
初恋和初恋之间,也该是有区别的。
二十三岁的赵流风踏进幻海天秘境,和邹娥皇一路坑蒙拐骗,两人在夹缝里引起鬼谷与墨庄的混战,然后捎带着路上捡来的黄平忠,一路往西逃。
结果还是被鬼谷的肖贵给追上了,十几个人围着三个人痛殴,赵流风一路喊痛,然后一脚踩空,跌跌撞撞地就要从峭壁上落下,顺手抓住了邹娥皇的靴子,然后邹娥皇扯住了黄平忠的裤脚。
哐当地几声。
人掉了,靴掉了,裤子也不能幸存。
三个人一齐跌落悬崖。
才算是整整齐齐。
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一道水流泚在赵流风的脸上,赵流风模模糊糊地恢复了意识,大喜自己居然还活着之余,就是一抹脸上荤黄刺鼻的尿,就和站在他胸前的猴面面相觑。
而猴身后,就是一个穿着青绿长袄的姑娘,偏头看着他,目光冷清清。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一齐转开。
只听得西吹雪发出了欢瑞的尖鸣声,而赵流风脸色通红,还年轻的他心想,这姑娘真俊啊。
十五岁就知道当了自己爹的剑换酒的天机子,在二十三岁的某一个下午,才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情窦初开。
尔后的一个月里,黄平忠去寻他的前程与风光;邹娥皇通过线索去找不死神木;而赵流风,每天姑娘长姑娘短地跟在不说话的翠儿身后。
他说:“姑娘,你为何总不说话?”
他说:“姑娘,我会唱曲儿给你听。”
他说:“姑娘,你是怎么呆在幻海天的。”
…等到走的那天,白衣翩翩的赵流风脚步一顿,他捏着手里的判官笔,咬着下唇。
少年剑修终于鼓起勇气说:“姑娘,我给你画幅画儿吧。”
听到这句话的翠儿从后头一把抱住了宽肩窄腰的年轻剑修,冰凉的脸贴在少年滚烫的后背,肌肤和肌肤之间,只差了半寸薄布。
赵流风听见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