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枪。
那么枪的主人一定离这里不远。
邹娥皇的步子突然迈地极慢。
她好像确实老了,年轻的时候发现未知的丛林,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兴冲冲地扒开那些遮挡的枝叶,去看那些埋藏在时间里的秘密、机缘。
而现在,见多了这样的从林之后,邹娥皇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没有未公开的秘密,也没有保存完好的机缘,你能看到的大部分,要么是空空如也,要么是——
一架扭曲的紫骨,跪又跪不下,站又站不起,倒在事成之前。
修真界总是有这样硬的骨头,练了专门用来预防天雷的锻雷骨,最后却没有死在证道的天雷手上。
只死在了一个甚至都不会被收尸的地方。
“黄平忠。”
初识这个名字的时候,邹娥皇总以为这该是个憨厚可实的青年人,但见到了才发现最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此句果真不假。
一杆红枪尽逞风流。
然而现在,徒留的几块骨头,邹娥皇竟忆不起回忆里的那人生得是怎样的一张脸了。
是俊是丑?
在几块骨头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觉得那像是什么?”
她问。
越蓬盛揣测回答:“下跪认罪?”
“毕竟他一个人影响了泉宗接下来的走向,作为徒弟来说,罪该万死,也不过如此。”
“错了。”
邹娥皇走过去,将路上拾起的已然生锈的铁枪撑在紫色的手骨里。
时间倒底还是有痕迹的,那锻雷骨除了表面是紫色外,连接处还渗出了几道深黑的裂纹,但邹娥皇将枪插进这松散的骨架里时,刚刚还显扭曲怪异的骨块走势借着那生锈的铁枪之力一下就清晰明了——
骨头的主人从未想过下跪,他只是缺了一柄枪,一柄能支撑他站起来的枪。
而骨的方向,指的是太阳升起的东方。
可是秘境里,没有太阳。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毁了金丹的青年真的能在幻海天里找到属于他的机缘,所有人都劝这个人趁早放弃,所有人都说,勿要执迷不悟。
可是偏偏,他真的找到了。
代价是一条命,一杆枪,*一个宗门。
人人都没说错,可人人都错了。
“他或许认错了,但没跪。”
“青度,”邹娥皇轻声道。
“你的机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