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汽渡噪声是很大的,刘桥起先并没有听清。
邵临手撑着车顶,弯腰探身,将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一遍。
裹着雨雾的风,把他身上的味道送进来,是干净的皂角,带着一点阴冷的潮湿木头气息。
他视线没有乱瞥,大概根本没有看见她,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去,继续去往下辆车。
刘桥将车开上甲板,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车窗。
他的侧脸沾上水汽,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
事故的地点暂时拉起警戒线,邵临走了十几米,通知了五辆车后,后续的车辆就会跟着前面自发移动。
他将地上的三角锥堆到一边,掀起眼皮,沉默地看了一眼。
朱晓宇顺着邵临的目光望过去,只能看见轮渡上轿车的尾部:“临哥,你在看什么?”
邵临压住手背颤抖,收回视线:“没什么。”
朱晓宇也没多想。他还惊魂未定呢,刚才那司机也太凶了,把他老子娘都搬出来骂。
也就是邵临真的够狠够能忍,换做是他,早就一拳上去了。
朱晓宇尴尬地挠挠头:“多谢你啊,临哥,要不是你,我肯定跟他打起来了。”
他才毕业,啥工作经验也没有,刚上岗不久手忙脚乱。
要不是今天邵临在,照他的脾气,肯定就跟人揍了自认倒霉。
邵临淡淡地垂下眼眸:“没事。”
江上风很大,清晨时分,薄雾还未消散,太阳出来了一点,在江面铺满一半殷红。他随意扯了扯千领,继续拖着腿,慢腾腾往前挪。
路前有几个木箱还没来得及搬走,邵临闷不吭声弯腰抬起。
他的膝盖还是僵着,木箱很重,里面是水果。
邵临扛在肩上,搬下轮渡。
男人的手掌修长,骨节分明。因为用力,青筋突起在苍白的手背上,分外明显。
邵临说:“让后面的车上来吧,你看着点。”
朱晓宇说行,立刻就跑出去指挥。等他再回来时,轮渡上还剩最后一个木箱。
而邵临仍是那个样子,他走过去时手指微微蜷缩,搭在裤缝边上,止不住地颤抖。
朱晓宇看一眼他的腿,瞳孔一缩:“临哥,我来吧。”
“不用。”他没表情。
到了最后邵临把木箱全部搬完,朱晓宇像个猴子似的跟在后面,一点忙没帮上。
朱晓宇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邵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就这样他居然还躲人家后面。
朱晓宇咽咽口水,说:“临哥,我哥说晚上请你吃饭。”
还是那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