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他气息陡然阴鸷。
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她不敢脱下外袍?
答案似乎很明显……
沉睡许久的兄长威严苏醒,几乎让他表情愤怒又恐怖,“关雎雎,我不说第二遍。”
他的话让她一愣,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疑惑,“你在生气吗?为什么?你之前似乎想杀我……我被送上刑场,好像有你的推手。”
她的话,让沈长孤瞳孔一缩。
她知道了?
他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思,想杀她为三万将士和师父报仇是真,但是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也是真。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在时光中消磨掉对她的关心和偏袒,可事实是他在为她昨晚一夜未归感到愤怒。
愤怒的源头是什么?
还是兄长的担忧?
可是他不是知道她不是从前的关雎雎了吗?
各种纷杂的心思在她一语点破后,如同泉水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你是要同我算旧仇?”他避而不谈自己的奇怪,而是岔开话题。
关雎雎摇头,“若真的想报仇,我又何至于给你治腿伤的药方?”
他自然也是晓得这点。
可他不解的是既然她知道自己做的事,又为何如此宽宏大量治好他腿伤……
对上她淡然带着慈悲的眉眼,他猛地冷下神色,一股怒气在胸腔燃起。
“你在——赎罪?!”
“你以为单单你一条命和一张药方就能抵掉自己犯下的错?!”他突然起身逼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攥住狐裘领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裹着无边暴怒。
“三万将士闯入敌人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死斗一月之余,靠着吃树皮和战友的血肉才抵挡住他们的前进!你知不知道看着前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倒下是种怎样的煎熬!”
“你知不知道那种绝望压抑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什么样子!死在战场上的不是你们弄权的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里面也有你的父亲!”
沈长孤忽得冷笑,眼底泛起血丝,“你以为自己还是躲在兄长羽翼下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犯什么错我都会替你收拾烂摊子,替你善后!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容不下一点错处!这一点我和师父从小教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懂!”
他早该心寒了的,不该这样情绪外露,可是压抑久了不代表消失,爆发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关雎雎有些呼吸困难,伸手扒拉他的手腕,“松……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