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后,海面彻底恢复平静,百舸号在海面畅通无阻地向前行驶,瞄准既定目标,虚之岛。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亮起来,海上也不再是黑乎乎一片,隐约可以看到几只海鸟,咿咿呀呀着低空飞翔。
陈步辰指挥士兵们为死掉的战友举行完祭祀仪式后,将他们的遗体抛入大海。
原本程浩楠还担心,遗体沉入海中,引起渔民恐慌,直到他发现,这船上的士兵一离开船体,便自动化成一串水泡,这才彻底放心。
一道金色光芒,如利剑般穿破海面,照射到百舸号上,将这艘百丈高的大船,映衬的更加壮观。
“哇!好美的战船。”灵儿赞叹。
众人回头一望。昨晚夜色正浓,白天一看才知道,这战船是金色为底,朱红为衬。每层甲板上,每隔三丈便有原木立柱,立柱上雕龙画凤,金碧辉煌,就连船身的弩炮上都雕有各色猛兽,十分精美。如此庞大的战船,在朝阳中前进,犹如一座海上城市。
程浩楠与灵儿一行人细细品鉴着战船的精妙绝伦之处,却见陈步辰无比失落地蹲在船头。众人使个眼色,围拢过去。
“陈步辰,你怎么了?”程浩楠问。
陈步辰抬起头来,一指那游艇道:“此是何物,为何能轻而易举伤我大明水军。”
“这……”程浩楠挠挠头,还没想好该如何告诉他真相。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陈步辰直直问道。
“啊!”程浩楠惊讶一声。
“方才我细细研究过船尾那三艘战船,发现以大明之工艺,绝无可能制出如此战舰与机炮,而大明之工艺,又是世界之最。”陈步辰正色道。
“这个嘛……”程浩楠挠挠头,捋捋思路,想着该怎么跟陈步辰解释。
陈步辰又开口道:“而且,我想起来,我为什么知道虚之岛了。”
“恩?”众人盯着他。
“因为,我死在了那里。”陈步辰双目噙泪,“宣德八年,百舸号全员,战殁于虚之岛,无一生还。”
“啊,这是怎么回事?”程浩楠问。
陈步辰看一眼朝阳道:“那一场战争和郑公公有关。”
说罢,他长叹口气,示意众人坐在他身边,回忆起往事来。
“宣德五年六月,皇上又一次派遣郑公公下西洋。那是百舸号第八次追随郑公公出海,出海时郑公公神色凝重,不似往日出海时那般神采飞扬。出海后,一路上也不苟言笑,心事重重。大家只当他年纪大了,不适应海浪颠簸,因此未往心里去。行至虚之岛时,郑公公命人宣读圣旨后,急匆匆赶往忽鲁谟斯。船一停靠忽鲁谟斯,立刻从甲板下钻出一支禁军,郑公公大手一挥,禁军下船向都城进发,大肆搜捕,直至第二天上午才回到船上,一无所获。郑公公在国王毕恭毕敬地告别中登上船,前往下一个国家。”陈步辰盘腿,换个姿势。
“就这样一路向南,一路向西,足足访问了两年时间,每到一地,禁军便会在当地大肆搜查什么,有时会将一些人带上船问话,有的人会被杀掉,有的人会放回去。既定的出访计划早就完成了,但郑公公仍未下令回朝,命令船队继续由西向南,造访南洋诸国。士兵们开始军心不稳,纷纷私下北望。我们几个船将大着胆子问郑公公何时回朝,郑公公望一眼身后的圣旨,并不答话。船向南越走越远,离大明也越来越远,有些士兵开始谣传,郑公公将效仿徐福,为皇帝寻求长生不老药,终生不回大明。就在大家以为归国无望,以泪洗面之际,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陈步辰抬头看天。
太阳已高高跃出海面,几只海鸥从远处飞来,斜飞着落到桅杆上歇脚。
陈步辰继续道:“那是我们在南洋一个叫毛折的国家,禁军在一农户家中搜出一张男子画像,再一探查,整个国家的子民家中都挂着他的画像,大家都称他为虚之神。据说他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对于百姓们的需求往往有求必应,保佑当地风调雨顺。郑公公一见那画像,面色大骇,冷汗直冒,让禁军将那国王压过来,问此人在何处,那国王哆哆嗦嗦道,此人在虚之岛。郑公公听完后,对禁军头领点点头。数百艘战船上的万名禁军,一夜之间将这个岛国屠个干净。之后,我们便调转船头,直奔虚之岛。”
“一个国家的人你们说灭就灭了,可真够残忍的。”灵儿插话道。
陈步辰看她一眼道,并未搭话。
“然后,你们就和虚之神开战,接着你们就战死了?”灵儿忍不住问。
“呵呵呵,若真是那样,反倒好了。”陈步辰摇摇头道,“可惜我们是被郑公公给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