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观庭下众人辩驳的女帝终于出声,所有人将目光集聚在陆玉身上。
陆玉微垂了首,心脏抽紧,咬紧了牙关。掌心汗液淋淋,浸湿她攥紧的衣袖。她张张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干杂活的家奴,不好好干活,反而格外留意府中女眷的私隐之事,简直恬不知耻,这种人的话可信吗?”
“陛下,当日楼兰使节来访,进贡的礼器丢失,臣曾搜过安梁王。”
所有人将目光聚向了江展。
江展起身,朝女帝作揖,“臣可作保,安梁王之身,并非沉宗正所言。”
气氛急转及下。
原本的定局略略松动。大臣们又骚动起来。
“从前便听闻安梁王与淮安王素有过节……”
至于什么过节众人心知,皆不道破。
“这次淮安王都看不下去作保,恐怕沉宗正之言不可信呐……”
沉宗正道,“淮安王如何这般确定,当日搜身出于礼节也不过草草而已,礼器体量不小,是否携带浅搜便可试出。”
江展轻轻一笑,“沉宗正又怎知本王是浅浅而搜呢,外邦礼器影响两国邦交,乃是国之重事,本王自然是细细搜查。”
女帝眼珠沉沉而动,晦暗如潭,从江展身上扫过,又缓缓转向沉施宁。
“本王不知沉宗正如何将这些人搜罗过来的,说来说去也未有实证,不过臆测。如杜御史所说,日后朝中诸臣不睦铲除异己,布个草局便可置人于死地,实在是太轻易儿戏。”
食案前趺坐的王侯大臣们低首议论,案上供给的的俎食已然凉透,已无人在意饭食美酒。
谈论声渐大,陆玉略松一口气,凝眉定了定,垂首侧眸,和左侧不远处静坐的利昭交换了个眼色。
“陛下。”利昭站起身,“今日沉宗正举奏唐突莫名,捕风捉影,且无实证。臣倒是听说过另一件事。”
他缓缓看向堂中的沉施宁,“今日的沉宗正,并非沉氏沉施宁。”
沉施宁心头重重一坠。
他本打算今日打陆玉一个出其不意,只要让天子起疑,陆玉说什么也没人会信,只会被当做转移目标的借词。
但当下因为江展的介入扭转了局势。虽仍僵持,但他现在并不占优势。
“此言何意?”女帝抬眸。
“今日站在此地的沉施宁,非沉恒本人,而是另有其人。”利昭道。
女帝眼神淡淡望向沉施宁。
沉施宁岿然不动,忽而笑了,“利使君说笑了,若是欲转移在坐诸位及陛下的注意力,这说法未免太可笑。我父亲我祖父犹在沉府中,可随时查验家中的族谱宗籍,若我非沉施宁,谁又是沉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