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上前朝陆玉一拜。
“燕定公府今夜有人出入,我们的人跟踪后确定是燕定公本人,他一路谨慎,入了丞相府,于亥时一刻离开。”
陆玉合上书简,冷笑,“苏鹤安坐不住了。”她脸色阴沉沉,“我看他们怎么翻身。”
近侍退下后,冷绾用银簪拨弄了下靠近陆玉书案灯烛的烛芯,灯火亮堂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死太容易了,我要的不只是这个。”陆玉翻开一卷新书,瞳孔收得很紧,压了压眉头。
从苏奴出事以来,苏云淮一直岿然不动,他之前往宫里托人递信都被她压下了。苏云淮纵横朝堂,也绝不是引颈就戮的良善之徒,必然会猜到什么。
夜云笼罩月色,难辨形貌,只可窥其濛光。
……
————
长安宗正府。
白日里公务繁多,宗正府中人员不算多,人人忙碌,进进出出。
“宗正,联系的几位学宫讲师表示愿意入女学教授学识,只是他们的意思是,待学宫建成后,一切落定后才会来。”内官长汇报完,小心地看向沉施宁。
沉施宁听闻后疲惫地从漆案前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日前,他联系学宫的几位讲师提了女学这事,明为邀请他们讲学,实则暗示他们同他一线,以作表态支持,对抗朝中反对的老臣。
但这群儒士精明的很,不肯轻易表态,只等沉施宁把一切解决好才肯上。
群臣中有反对者,亦有支持者,前几日他还收到了谏议大夫甘食其的来信,表示支持,愿尽绵薄之力。但在支持者的派别里,多数是年轻没什么话语权的朝臣,助力不大。
沉施宁分外头疼。
除此之外,选定地址建学此事又卡住了。他多次前往钦天监请求测算风水选址,并且提供了他选中的几块空地,都被钦天监以各种理由驳回。
“果然,我这个新来的,说什么也没人搭理……”沉施宁把竹书往案上一撂,揉了揉久坐酸痛的脖子。
内官长奉上茶来,也忧心忡忡,“陛下将此事交于宗正府,若是我们完不成,该当如何?”
“辞官赋田,归耕于山。”沉施宁饮下一大口茶,勉强驱散一点疲惫。
“宗正,您又说笑……”
沉施宁叹了一口气,“虽然陛下没设时限,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快一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
他深知推进女学一事对他的重要性,但是周转于朝堂,仅凭人人都有的实力远远不够。关节的打通还是要靠关系。
“宗正,不如您去拜托拜托老宗正……”内官长试探着出主意。
沉施宁沉默。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祖父出面的话,那女学此事就不是他沉施宁一人促成,他仍然是家族庇护下的“新人”,仍然是不够上称的“青瓜蛋子”。
况且祖父已经退隐,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了,这把年纪还要为孙子的事到处拜托人,他再去腆着脸求,也不大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