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韩龙图有何问题,老夫定当知无不言。”陈太素颔首,道。
“就是。。。。。。嗯。。。。。。那个。。。。。。”韩执此时就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就是那个您收到圣旨了吗?”
“圣旨?”陈太素笑了笑,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刚刚收到的圣旨,道:“方才收到了,说是让老夫卸任大理寺卿,让你继任。”
“现在就继任?”韩执的声音拔高了一点,眼睛瞪得溜圆。
“现在就继任。”陈太素的回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将那卷黄绫青纸的诏书又妥帖地收回袖中。
“今天?”
“今天。”陈太素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道:“这个是大理寺的卿官印,今日起,可就到你的手上了。”
“等等!陈公!等等!”
陈太素的手顿在半空,指尖离印盒不过寸许。他缓缓侧过头,看向韩执,那双阅尽世情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更多的则是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年轻人会在这个时刻“出点状况”。
“那个……陈公!您看啊,这……这旨意是让您卸任,让我接任,没错!但……但没写让您今天就卷铺盖走人吧?‘颐养天年’,那也得有个过渡期不是?您看我这……”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堆积如山的卷宗,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整个庞大司法机构运转的声响:
“我这。。。。。。初来乍到。。。。。。不对,我虽然在这大理寺也待了半年了,可这少卿和正卿,它不一样啊!”
“所以。。。。。。陈公!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别急着走!您。。。。。。您就再多留几天!不不不,多留一阵子!您就当。。。。。。就当是我韩执,厚着脸皮,求着您指点一下我!给我个缓冲期?”
陈太素微微一笑,故意道:“指点?老夫可是听说了,仅仅四五月之间,你可是办了三件弥天贪墨大案,着实是看不出你还需要这所谓的什么什么。。。。。。‘缓冲期’?”
“我。。。。。。我这不。。。。。。那都是运气好。”韩执此时就是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陈太素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慢悠悠地道:
“哦?原来韩龙图办张茂则、办越国夫人、办李淑的时候,都是证据自动跑到你面前,陛下和娘娘的旨意自动替你扫清障碍,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能捅的马蜂窝,都自动避开了你?”
韩执被他问得噎住了,直接沉默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大理寺卿的事儿有点重”、“他不想这么早担着”之类的话吧?
陈太素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眼底那丝了然的笑意终于化作了实质。他不再言语,也不再等待韩执的辩解。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终于稳稳地落下——不是去拿印盒,而是轻轻地将印盒向韩执的方向,推了推。青铜印盒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动了一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