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正端着茶盏,轻啜了一口,目光从托盘上扫过后,又垂下眼去瞧那茶盏上的彩绘。
掌柜立刻会意地摆摆手,示意下一盘。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这些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簪子都一一给沈瑞瞧过了。
掌柜掏出帕子擦拭着额上的虚汗,脸上还赔着笑问道:“沈公子可曾有中意的?”
沈瑞的指尖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好似这些东西尽叫他看倦了似的,
“份量不够。”
掌柜的看看他,又转头看看自己费了半天劲儿才翻腾出来的簪子,瘪了瘪嘴,却又不敢发作,最终只能扯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些的笑容。
“这……实在是没有了,但凡分量大些的、模样俏的,俱在此处了。”
沈瑞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他盯着那掌柜的眼睛道:“爷不要俏的,要亮的。”
汴朝女子近些年多行高雅静洁之风,偶有偏好金玉的,也大都讲求个内敛,便是十足十的金簪子、金镯子也是蒙着一层雾气似的润厚。
单是份量大些的尚且还能寻到,可若是还想求个亮堂打眼,委实是不容易。
掌柜的刚要说话,就被跟在身边的伙计扯了扯衣袖,小声道:“掌柜,城西新起的那家,前些时日定了一支该老太太贺寿的。”
掌柜这才想起这一茬来,顿时仿佛瞧见了生路般,大喜道:“沈公子稍等,这便给公子取来。”
没一会儿沈瑞便瞧见了了那支亮堂堂的、粗如指节的金簪子。
掌柜挠了挠头道:“只是这簪子实在算不得凤簪,只将将刻了个凤纹罢了。”
说罢,还抬着眼小心地观察着沈瑞的神情,生怕他不满意。
方才猛一想起来有这么一支自然欣喜,可等到这簪子摆出来的时候,掌柜生怕这小祖宗一个不顺心,便握着那簪子将自己捅个对穿。
沈瑞看着那金簪子,几乎能想到原主那在中都城出了名的人淡如兰、颇有禅心的母亲在收到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现。
他下意识舔了舔犬牙,露出一点笑来,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显出些凶相,瞧着倒真好似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君般。
“极好,就这支了。”
掌柜立刻松了一口气,甭管他买这玩意是要送出去糟践谁,总之他先把自己个儿的命保全了,才是顶顶重要的。
他立刻寻了个漂亮盒子,亲手将簪子包好,一路送沈瑞出去。
直到沈瑞一只脚已经踏出金玉轩的门槛时,他突然顿住脚步道:“还有一事。”
掌柜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挣扎,只能有些委屈道:“沈公子尽管吩咐。”
“春祈河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