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使者那边,也没闲着。他们在张家口待了十天,天天酗酒闹事,还派人偷偷绘制地图。有个使者喝醉了,在酒肆里扬言:“林缚?就是那个种麦子的?等我们大军一到,让他跪着给咱们磨麦子!”
这话传到军屯,王二柱气得要去找他们理论,被林缚拦住了。
“让他们狂,”林缚正在检查新造的弓箭,箭头淬了毒药,“狂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他们越嚣张,越说明心里没底。”
果然,没过几天,后金使者就带着“议和条件”回了老家。条件列了十条,条条苛刻:要明朝每年给后金十万石粮食、五万两银子,还要把山海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他们,崇祯皇帝还得认后金大汗当“干爹”。
这条件送到京城,连最主和的阉党余孽都不敢吭声了。崇祯皇帝把奏折摔在地上,龙袍都被茶水浇湿了,骂道:“这群畜生!是想让朕当亡国之君!”
朝堂上终于不吵了,一致同意“打”。可真要调兵时,又没人敢出头——京营的兵腐得拉不开弓,边军的将领怕担责任,个个装病。最后,崇祯只好下旨,让各地军屯“自行募兵,抵御后金”。
“自行募兵?”赵虎看着圣旨,哭笑不得,“这是让咱们自己跟狼打架,朝廷就看着?”
“看着?”林缚笑了,“他们是想让咱们当挡箭牌。打赢了,功劳是他们的;打输了,就把咱们推出去顶罪。”
他顿了顿,突然提高声音:“但这挡箭牌,咱们得当!因为这土地是咱们的,粮食是咱们种的,命是咱们自己的!”
军屯里的士气一下子提了起来。王二柱带着新兵,把锄头都改成了兵器;农户们把存粮搬到哨所,说“弟兄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狼”;刘老汉虽然瞎了眼,却天天坐在村口,听风声——他说能从风里听出狼来了没有。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张家口传来急报:后金使者回去后,他们的先锋已经越过边境,杀了两个哨所的士兵,还抢走了三头牛。
“狼,开始磨牙了。”林缚看着急报,眼神锐利如刀,“赵虎,通知下去,今晚起,全员戒备。”
夜幕降临时,军屯的篝火亮如白昼。士兵们抱着兵器,围着篝火取暖,没人说话,但眼里的光,比火还亮。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王二柱握紧了改造过的锄头,手心全是汗。他想起刘老汉的话,突然问:“赵统领,您说……咱们真能打赢吗?他们的骑兵,听说能在马上睡觉呢。”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什么,突然竖起耳朵——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明军的,杂乱而急促,像暴雨砸在地上。
“来了!”陈老兵猛地站起身,手里的刀“噌”地出鞘,“是后金的骑兵!至少有一百人!”
篝火“噼啪”炸开,照亮了士兵们的脸。林缚拔出佩刀,刀光映在他眼里,像两团燃烧的火。
“弟兄们,”林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狼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砍!”三十多个新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篝火都跳了跳。
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狼嚎般的怪叫。王二柱举起锄头,手心的汗滴在地上,瞬间冻成了冰。他看着林缚的背影,突然不怕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不是为朝廷打仗,是为自己,为土地,为那些刚种下的麦种。
夜色里,骑兵的黑影越来越近,马背上的后金士兵,已经能看清脸上的刀疤。
林缚举起刀,指向黑暗:“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