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看着供词,眉头越皱越紧。张敬这招确实毒,既想断他的路,又想踩着他往上爬,简直是一石二鸟。
“他还让瘦猴他们在抢粮时,故意留下些漕帮的信物,”赵虎接着说,“想挑起军屯和漕帮的矛盾,让您首尾难顾。这老小子,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
林缚放下供词,走到窗前。外面的月亮很亮,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他想起去年张敬来军屯时的样子,一脸和蔼,握着他的手说“林大人年轻有为,是国之栋梁”,现在看来,那副笑脸背后,藏着的全是算计。
“这玉佩,”林缚拿起玉佩,“是张敬给瘦猴的信物,说只要抢粮成功,就凭这玉佩去京城领赏,还能给他谋个小官做做。”
赵虎气得咬牙:“这老东西,真是坏透了!用块破玉佩就想让人卖命,也太看不起人了!”
“不是看不起人,是太看得起自己的算盘了。”林缚说,“张敬在户部待了二十年,天天跟银子打交道,早就练就了一身‘精打细算’的本事。在他眼里,所有人都能标价——抢粮的弟兄,值五两银子一条命;瘦猴这样的头目,值块玉佩加个小官;至于我这个军屯主事,在他的账本上,大概值他半年的俸禄吧。”
赵虎没听懂:“大人,这啥意思?”
“意思就是,”林缚把玉佩扔给赵虎,“他觉得能用钱和官,买通所有人,办所有事。可他忘了,这世上的事,不是都能算得清的。就像军屯的麦子,你就算得再准,天不下雨,照样长不好。”
第二天一早,林缚让人把瘦猴的供词抄了几十份,贴在军屯和镇上的告示栏里。百姓们围过来看,越看越气。
“张敬这狗官!竟敢算计到咱们军屯头上!”
“怪不得去年的粮食那么少,原来是被他克扣了!”
“林大人,您可得给咱们做主啊!”
林缚站在告示栏前,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朗声道:“乡亲们,张敬的算盘打得再响,也瞒不过大家的眼睛。他想让咱们军屯乱,想让大家饿肚子,咱们偏不让他得逞!”
“对!不让他得逞!”百姓们齐声喊道,声音震得树叶都落了几片。
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挤到前面,拱手道:“林大人,张敬是朝廷重臣,权势滔天。您现在把供词公之于众,怕是会引来祸端啊。”
林缚看了看他:“先生是觉得,我该忍气吞声,让他继续克扣军粮,继续算计咱们?”
书生脸一红:“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应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林缚笑了,“等他的算盘打到咱们头上,把军屯的粮食全算进自己腰包,咱们再议?那时候,怕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这世上的恶,你越是忍让,它就越嚣张。就像地里的蝗虫,你不趁早打,等它们把庄稼啃光了,再后悔就晚了。”
百姓们纷纷叫好,那个书生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林缚知道,光靠供词和百姓的愤怒,还扳不倒张敬。这家伙在京城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想动他,得有实打实的证据。
“赵虎,”林缚对赵虎说,“你带几个人,悄悄去趟京城。找到去年负责押送军粮的老兵,问问他们张敬是怎么克扣粮食的,有没有人证物证。再去查查张敬的家产,我就不信他二十年清官能攒下那么多银子。”
赵虎领命而去,临走时把玉佩揣进怀里:“大人放心,我一定把这老小子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林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明白,这趟京城之行,怕是不容易。张敬能在户部站稳脚跟,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抓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