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声音已被精神力量转化为一道又一道念头,一刹即出:“如果你能一直藏住,倒也不错。但可惜,你藏不住,终究是在洗礼时露了马脚。一句针对宁博士的‘让我看看你的心脏与大脑’,让我想不多想,也做不到。”
福禄轻叹,也传出念头:“如此说来,是我不该提出那个交易。”
随这念头,被时间飞快擦除的道袍云履在仅剩一点边沿时,忽又重新显露出来。
“即使当时你不提出这个交易,也早晚都会露出马脚,”黎渐川道,“因为你太过谨慎。你想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抓到机会,自然要夺取更多的筹码。想要抢夺魔盒游戏的力量,或者说寄生魔盒游戏,成为新一位餐桌主人,能多了解了解它现有的主人的情况,总是要比不了解更好一些,不是吗?”
“从你瞄准宁博士开始,你的痕迹就一定会显露出来,无法完美隐藏。”
阴阳二气绕道袍而生,太极轮转,周遭无形的时间影响俱被春风化雨,四散若无。
云履不紧不慢,向下迈去。
通天长阶原已破碎至仅余一级,却在云履落下时,好似也在刹那时间倒退一般,令无数齑粉重回聚拢。
“怪只怪你对我有了了解。”
福禄再叹:“可关于我的信息,若不放给你,你的解谜便有差上一线的风险,那才是确实是对我不利了。世间之事,不过都是如此,有舍有得罢了。”
“你认为你得到了?”黎渐川道。
福禄道:“你认为我没有?”
云履徐徐而行,衣带当风,轩然霞举。
若非袍袖内里无人,当真飘飘似真仙下凡。
“还差最后一步,否则你刚才不会直接暴露力量来拦我,”黎渐川道,“吞吃玩家的精神体,摸到玩家和魔盒游戏之间的联系,强大自己,等等前置准备,你早已完成。”
“可这一切,还差最后一步——在不将你的谋划暴露给魔盒游戏的前提下,有玩家成功解谜。”
黎渐川一语道破:“你需要有玩家成功解谜。在谜题被破解,玩家即将通关的时候,这个副本的魔盒会被找出,相关魔盒规则也会显露。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利用滞留玩家的气息,将自己伪装成玩家,借助玩家与游戏的联系,反向摸去魔盒游戏的核心。”
“一旦成功,反客为主,从魔盒游戏诞生的怪物,变为享有特权、足以影响魔盒游戏部分规则的餐桌主人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福禄含笑:“所以呢?”
祂道:“你已经解谜成功,你的答题卡上也没有书写我的谋划,眼下我的最后一步已然成了,你散出如此多的纷扰念头来,是为什么?想让魔盒游戏听见,阻我一阻?还是仍有后手,要拖延时间?”
“老实讲,你若真想拦我,方才解谜书写时,大可不多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直接在开头或中间,随便三两笔,便能毁了我的最后一步。”
“可你没有。”
“我的最后一步,与你的解谜牢牢绑在一起。你知道你若直接写出,我会出手阻拦,有可能动摇你的真空时间,打断你的解谜。你舍不得让自己徒劳无获,你不敢赌。”
“你终归也是那蝇营狗苟的凡俗一员。”
“利己之心,焉能舍去?”
黎渐川眉梢微挑:“想要拦你,就一定要破坏我的解谜?这可不一定吧。”
福禄漠然轻嗤,并不存在却有如实质的目光扫过欢喜沟内外。
苍天浮出白茫清气,大地下沉晦暗浊气,天地阴阳刹那变动。
所有时间规则顷刻消弭无踪,轮回之主的齿轮与表盘如泡影一般,倏地破碎。与福禄山悍然对撞的多子山猝然踉跄,恍若被天穹压塌,土石俱碎,一头栽倒,令地面震荡不止。
黎渐川也好似被一柄巨锤闷头砸中,剧痛之余,七窍流血。
宁准状态本就不好,此时则要更差,眼尾血泪滚滚,神智浑噩,面容扭曲疯狂,瞳术也混乱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