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细细咂摸了一番,着实温度不甚正常。但这也不是他作乱的理由,她冷硬道:“这是光天化日,郎君莫不是又想看我拔簪子了?”
许问涯的声音显得委屈,“可是我嘴里麻丝丝的。”
云湄气得咬唇,当真是失算了,走着走着就被他拐来了这样的地界,纵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管她的,明湘更是不会干扰这类夫妻之间的亲热之事。
按捺,不能发作,她得维持温婉似水的风度,拔簪子的威胁之语,调情可用,再行强调,便是破功了。
云湄只能转了话头道:“弑夫的话,郎君往后莫要再说了。”明湘可是戳在她跟前的耳报神,她真怕明湘将此话听去,从而误会什么。
许问涯倒是满不在乎,指指自己唇角还未愈合的咬伤,“我喜欢娘子伤我呢。由此可推,扎一刀也没甚所谓。就是马车上那一簪子真刺了我,也是我活该。”说着,似乎只是气氛到了,是以才话赶话地说,“这些都是假以时日便能愈合的小事,我就怕有人欺瞒我,有什么事情,也总是压着不说。”
他说罢,也没有过多的冒犯动作,只是俯下身来埋进她脖颈里,脸颊热腾腾的,气息时断时续,仿佛几筷子辣菜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话音将歇,云湄便是陡然一滞。这瞬间,她简直连呼吸都快要静止了。心惊肉跳,绞尽脑汁去意会他字里行间传递出来的威胁。
但演到现在,她早已从经验之中明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乱阵脚是极蠢的——兴许他只是随意说的呢?夫妻之间水到渠成的交心而已?
云湄的手原本推拒地压在许问涯的肩膀上,这会儿顺势滑到后头抚摩他的脊背,放软声音问:“郎君在官场上被谁骗过吗?”
“宦海浮沉,这是常有的事,”他的强调瓮声瓮气,自她脖颈处传来,“但也不算受罪,胆敢耍弄我的人,都死干净了,所以现而今倒没什么人有这个胆子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只是等不及全昶的讯息,想要趁早知晓那个噩梦背后的
旧事,以及她额角患处的缘由,这才随意一提。可云湄那厢的想头却浑然不同,她满以为这是明晃晃的恫吓,甚至已经预见自己五马分尸的未来了。这段时日的无间相处,险些令她忘了,他可不是一位普通的文官,而是客船之上以一挡百的刀客,自有他的手段。
他话里的意思,最恨有人欺瞒他,胆敢行此事的人,俱都命丧黄泉。而她的出现,恰巧就是彻头彻尾的诓骗。
这能怎么办呢?有的时候,该豁出去就豁出去吧,方才他不是暗示过什么吗?——他说,嘴里麻丝丝的。是她先顾左右而言他,这才一步一步把话题推向了危险的悬崖,早亲一下,不就万事大吉了。
思及此,云湄胆战心摇地捧起了许问涯的脸,观他神色无异,倒是没什么山雨欲来的危急预告,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或许当真只是话赶话而已。
可要想就此糊弄过去,需得添加猛剂,总得给他烙下更为鲜明的印刻,往后回想起来,才没心思察觉到她此刻浑身战栗的异常。
云湄思来想去,目光移到他的唇上。二人这轻偎低傍的状态,很合适就此做点什么。
但她为难住了,到底须得做到什么程度,才足以将异常揭过?
第59章巧饰伪(五十九)教老婆亲亲
二人近在咫尺。头顶枝叶欣欣,罅隙极窄,筛下来的日光细细密密,万般朦胧地笼罩着,堪堪能互相瞧见依约的轮廓。
云湄巴前算后一番,暂且敲定了引诱计划。就见她放松双手,绕着许问涯的脖颈攀过去,交缠在他项后,继而使力,进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少顷,她吐气轻缓地细声问道:“郎君嘴里……还不舒坦么?”
她静静端量着他的动向,果然啊,这如兰似麝的吐纳勾绕鼻息,美人馨香扑面,没有人可以轻易屏绝。心旌神摇,他一定再没空去思虑那些险能将她老底揭破的事儿了吧?
双唇贴近,鼻息交错,似触非触。许问涯不禁轻笑出声,任她呼风唤雨,他也始终岿然,并不展现急色的状态。云湄见他这副样子,难免生出些懊恼来。每每这种时候,他便是如此欲拒还迎地不行表态,仿佛昨夜重现一般。
究其心思,不就是想看她能主动做到什么程度吗?
到了这番程度,便只能一鼓作气了。若是功亏一篑,反而令有意想要埋藏的东西重浮水面,显得更为异常。云湄心里敲着鼓点,阖上眼帘,不管不顾地微仰起脸,主动去纠缠他的双唇。
偏他可恶,还是不动。失了他的主导,云湄的生涩展露无遗,几经辗转,这个吻仍旧清浅得教她犯窘,恨不能掘个洞眼儿,就此藏起来。惶急、局促、尴尬……衣襟擦着衣襟,她愈发靠近,使出研学的劲头去尝试,浑然不知交领早已蹭开,一路牵连着腰封,不一会子便沦落到外衫半褪的境况。
许问涯讶然,忙探手勾住她腰间脱落的丝绦,复又盯着她写满屈辱的脸,毕竟光天化日,生出些逼良的罪过来,到底开腔了,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让娘子疼我一下而已。”
云湄眨眨眼睛,一面吻他,一面含混道:“我这不是在疼你吗?”
许问涯被她拙劣的技巧弄痛了尚未恢复完全的唇角,他不禁失笑,“……不是这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