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表情太过生动,简明微不禁失笑,但很快又皱起眉心。
可是……
联系不上真的很奇怪,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事务都需要沟通,盛泽不可能不回消息啊。
但没时间想什么,轮船的航行速度快,船尾在海面划开长长一道白浪,遥远的光塔转瞬来到眼前。
从舷梯下船,三人茫然回首看向曾是陆地的海洋——
熟悉的沙滩消失大半,不再有几人曾经走过的道路,远处的小房子只剩一个尖,它们和其中的欢笑一起淹没在海里。
“怎么会……”海水怎么会涨得这么快?!
简明微猛地抬头,“连房子都淹了,那玛丽回来住哪里?”
“她不会回来了……”沙哑如同干涸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亚当斯?”几人循声转头。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抱着怀里的竹篮,亚当斯沉重地阖眼摇头。
“亚当斯先生,你……”知更鸟犹豫开口。
她本想问“你还好吗”,但看着他的样子,这话它实在说不出来。
——因为面前的水手简直完全变了副模样。
原本挺直高大的脊背弯曲,深邃的眉眼被憔悴笼罩,眼圈发黑胡子拉碴,永远打理整洁的衣领也歪倒。
“为什么这么说?”简明微不信。
明明昨晚玛丽只是说她回去看看呀。
简明微尝试追问:“她和你聊了什么?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亚当斯摇头,“我和她什么都没聊。”
有湿意逐渐上涌,但它们已经聚不成水汽了,只能往亚当斯眼里增加几道血丝。
“因为玛丽根本没有见我,她让我今天下值后找她,可是……”
崩溃导致他嗓音破碎泣不成声,“可那时她已经离开了——”
从看见门口的提篮就感觉不对,接着敲门发现小屋紧锁更让亚当斯恐慌,最后是那盏提灯的消失。
一盏青碧色的提灯,它安静挂在门前,长夜里的一豆灯火,在他跟着船邦无数次路过这片海域时代她守望。
他曾路过她的门前无数次,但他总想着下次出海归来一定找时间好好陪她。
他总是让玛丽等待。
所以这次她不等了。
就像赶到时提篮里凉透的馅饼,一个个精心准备却被错过的心意,如果……
“如果我能早点到,在昨晚察觉异常时就去请假找她……”
亚当斯看向星期日,面容憔悴的水手朝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你说过的,做错事要及时诚恳地道歉和弥补,我却又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