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boss忍住羞耻,假装忘记了这件事,果然涂南就毫无所觉地躺了进来。
而这一次,她一个人申请到了塔和里做战地摄影工作,这是她的第二个任务,她也在麻木中逐渐适应满目疮痍。
停战后的塔和里一切祥和,一早的旅馆大家还是排队接热水。
九月天早晚温差大,干燥中裹着风沙,混沌时不时搅乱城市每一个角落,像是为初秋染色,平添几分惶恐。
涂南排着队,毛巾放在塑料盆里,轻侧头往前睨去,还剩三个人,她单手托着手机,刷着国内新闻。
近来的网速越来越差,微博头条得等上很久才能转出来,一张图片加载到一半,涂南手指上滑,大指摁下锁屏键。
“南南,早。”
涂南听到声音往回看,林然端着盆子排到了她后面。她是来了塔和里才认识的战地记者林然。
“早,回国的时间定下了吗?”涂南问。
林然个子不高,瞧着性格温和却搭上了一张不饶人的嘴,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塔和里也是林然驻扎的第一个战场。
涂南跟她相识,说起来是因为两个月前的某个早晨,她一如既往在旅馆排队接水,碰上两个插队的男生。
没等她开口,林然便是一顿训斥,有人就是这样,天生就适合做朋友,哪怕认识时间并不长。
林然将水壶搁在脚边说:“下礼拜一,现在停战了也该回去了,你呢?”
林然眼里带着些惆怅,来战场的女记者很少,算起来林然还比她小两岁。
涂南心口起伏了一下:“还没定,我还想再取些战地医院的照片。”
“上次你不是拍了挺多的吗?”林然思索了一小会儿问,“之前你进到了手术室了吗?”
涂南摇摇头,冷静地回:“没有,那个医生是塔和里本地医生,我的翻译器坏了,没成功。”
涂南能通过组织的批准全然是因为丰富的摄影经验和专业知识,她的语言不通,靠着翻译器解决了沟通问题。
京华视野新闻组织讲究客观和真实性,不偏不倚报道事实,不偏向任何一方。
作为战地摄影师,涂南拍摄的照片不仅是在记载历史,也能为百姓募集到全球各地的捐助。
谈话间队伍排到了她,涂南拧开水龙头,林然的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传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下午再去吗?”
涂南拧紧水龙头,折身到旁侧盖水壶,皮靴上沾了水渍,她缓口气说:“我下午再去试试。”
国际联合会建立的战地医院专供救助战乱受困的百姓,涂南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在进入医院前,涂南再一次拿出手机查看信号,信号格从小白点彻底变成了x号,无形中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太阳直射着额头,她脖子上带了一圈密汗在光下闪烁,前脚刚跨进大厅,后方传来催促声音。
“让一让,赶紧让开!”
塔和里本国的语言,涂南听不懂,往回睨时,急救推车伴随着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近,车上的患者着的是迷彩,鲜血渗透衣裳,医生摁着胸口抢救。
涂南拿起相机拍了下来,然后紧跟其后,到了一楼抢救室门口,这一天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沉绯。
当时姜沉绯从里面出来,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手术,涂南是通过口罩上的那双眼眸认出她是京华人。
漆黑的瞳孔虽然不带温度,但也没有一丝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