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回,她下山时遇险,放在心口的玉正好为她挡了一击,碎了个彻底。
她心疼坏了,本想把玉粘合起来,又做不到了无痕迹,左思右想,索性发挥碎玉中仅剩的灵力,做成了个护梦铃。
乌满眉眼低垂,嗓音轻飘飘的,好像有点儿困惑:“我将你的护梦铃贴身携带,可还是挣不脱这漫长的噩梦……”
他似乎又渐渐陷入迷蒙中了,以为一切不过是个过于可怕漫长的梦。
晓羡鱼握着跃池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破天荒地,生出几分迷惘来。
难怪乌满神志不清时,下意识说她是祸害。
原来前世,因为她的到来,整个山谷中最不可能对外界生出向往的孩子,也终于动摇了心。
若非她埋下的那粒种子,乌满那一夜便不会鼓起勇气踏上那条出口。
他偏偏在赌气出走的那一夜遇见罪魁祸首,不是巧合,也不是意外,而是对方窥伺已久的机会。
想必因为哀亡谷山水成阵,万灵庇佑,倘若没有族人的邀请和带领,那条看似平平无奇、抬腿便能迈入的一线天小径,那人是进不来的。
一切都是因为她。
晓羡鱼的头蓦地泛起一丝疼,针扎似的,勾带起一点早已被压在脑海深处的旧忆——
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男人,好像十分生气,手里握着一把戒尺,指着她训斥着什么。
此人便是当年的青炼山掌门。
当初这位掌门看她极不顺眼,因为觉得她品行不端,目无尊长,恃才傲物……简而言之是个麻烦精。
当年的她在宗门里,是最令师长头疼的那类弟子,顽劣不服管教,偏又拔尖,人就像一团行走的烈火,去到哪里燎到哪里,把别人也煽动得心思浮动。
末了,她自己丝毫不受影响,修行玩乐一点儿没落下,其它人可没那么好的天赋可以挥霍。
那一次,似乎是某个重要考核的前夜,一群内门弟子跟着她偷溜下山玩疯了,第二天迟到的迟到,萎靡的萎靡,只有她顶着眼下骇人的乌青还拿了全甲,而掌门座下那几名亲传全都险伶伶地擦线及格。他老脸丢尽,自然要迁怒于她。
当时掌门怒极,口不择言道:“祸害。如意,你这好徒儿简直是祸害一个!”
如意剑君是她前世师尊。
当时大殿之中不少人在场,掌门此话不留情面,如意剑君眸色微沉,重重放下手中茶杯,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有人淡声道:“掌门真人,慎言。”
嗓音冰凉,隐含一股穿透心神的威慑力。
那人说话好像比如意剑君还管用,掌门脸色变了变,意识到失态,闭上了嘴。
她当时一万个不服气,觉得掌门自己管教无方,反倒怪罪个小弟子,实在不合理。
但此时想来,也许那句“祸害”,也并非没有道理。
倘若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便不会来哀亡谷,不会搭理那个往她被窝里放蝎子的顽劣少年。
倘若……
思绪坠入更深处前,一只寒凉如玉的手握来,将晓羡鱼的注意力拉回。
“那夜他不离开,此后也总有人离开,屠谷之人迟早会等到机会。”奚元轻声道,“有罪的不是乌满,更不是你。”
晓羡鱼顿了顿,轻轻吐出一口气,挥除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念头。不知为何,他似乎总能第一时
间洞悉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