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混沌懵懂一片。
今天、今天也要给神灵供奉。
可、可是,讲什么呢……耕作……耕作,每一个细节,全,全讲完了……
祖宗的故事,好像也、也讲完了。
别的,能讲的,都讲、讲了……
老农觉得头脑里空空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今天供奉的内容。甚至都想不起昨天讲的内容……
他走出房门,觉得头顶越来越痒。
肚子也咕咕直叫。
甘霖……甘霖呢……不,不想喝它。老农嘴里发干,望着门前的一片青草地,忽然直了眼。
草……真嫩啊……一定很好咀嚼……
他分泌出口水,朝着草地奔了过去。
啊,他的孩子们,怎么都已经、已经撅着屁股,四脚着地在吃了。
给他,也留点啊……
老农低下头,幸福地,大口大口地咀嚼起青草。
牛栏里,老黄牛人立而起,前蹄挠了挠头,蹄子渐渐分成五瓣,变得灵活起来。推开栏门,它自言自语:“咩,我昨晚怎么睡在牛栏里?起这么晚,打柴都迟了。”
黄牛哒哒哒走过门前,看到趴在地上的几个,生气地走过去:“谁把牛的鼻环取了?牛跑了怎么办!”
它取下自家鼻子上的鼻环,给地上的那头戴上了,拉回牛栏。又取了斧子,慢慢地往外走,还对屋里正在烧火做饭的几个小牛犊叫道:“别忘了来给我送水和饭。不许打架!”
村里的其他门户也打开了,“人”牵着“牛”、“驴”陆续走了出来,笑着互相打招呼。
县城中,三种花色都泛白了的“老夫人”,挠了挠手背,弓着腰,慈祥地站了起来,叫墙角还在逗弄“猫咪”的橘黄色“书生”:“你今天该去看书啦,没过多久就要开考了。”
“是。”橘黄色的“书生”卷起论语,温吞地扶着母亲先回房中。
日头慢慢升高。
寿阳平静又平凡的一日,照常开始了。
灵芝庵的大门打开了,早课的诵经声,悠长的钟声,一下接一下。
小小的庵堂扭曲了一下,倏尔,化作了九重高的宫殿似的佛寺,嵌入山体。
那尊被供奉的神祗,站在最高的一层大殿中,在山顶,俯瞰寿阳,笑意愈浓。
而走过庵前的每个“人”,也都同往日般,尊敬欢喜地朝庙宇合了合掌。恍若没有看到灵芝庵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