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猜测而已。”李宿夕从柜子里稀里哗啦地拎出面包袋,“算了,管它干嘛,到时候我们玩我们的。”
听到这话,那头的韦景舟当即重重地哼一声,“拉倒吧,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叛徒。我可是在邀请名单里看见某人的大名了。”
他的声音骤然在李宿夕耳里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一见她你就失了魂,我还不知道啊。”
刚刚看到的陆泉二字又浮现眼前,还有她远远走在前方的背影、侧脸展露的笑容。
“但话又说回来,我也是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怕什——”
啪嗒一声,李宿夕利落地按掉通话,韦景舟未尽的疑问跟着手机、耳机一同被野蛮地甩到桌子上。
他抓着袋子径直转身拉开阳台的门,刹那间扰乱了安静的晨间,几乎落满阳台的鸽子哗啦啦地扑着翅膀飞开一段,又随着关门咕咕咕咕地回落,像一片灵动的网,收放自如。
站在热闹中心的李宿夕忍不住满足一笑,在一双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下打开袋子发面包。面包还没落地,就被一只只扇着翅膀猛扑上去,绒毛乱飞,瞬间迭了个严严实实。
只有那只白鸽还耐心地敛着翅膀站在小圆桌上,国王般等着李宿夕亲自喂食。李宿夕笑着把最后一个完整的小面包放到它面前,趴到桌子上看它啄食。如果有其他鸽子来抢,他会负责把它们挥掉,让它能安心地享用。
李宿夕无疑是喜欢这段时间的。世界好像就剩下他和这只白鸽,虽然它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
他会时不时伸出手指轻轻摸一摸它的羽毛,如果它烦了,会用翅膀拍开他的手指,或者直接跳开。变得熟悉后,它有时候会用小嘴啄一下他的黄头发。李宿夕被它啄得直笑,然后这笑意又渐渐在脸上分散成安静的迷茫。
即使他对它这样偏爱,它也不是每天都来,大概在别的什么地方也有人在喂它,也有别的人可以摸它。只有存在利用价值的时候,他才能被看见,从来不是某个人独一无二的存在。
——真不…甘心……
“前天是楚松潜,今天是你,我真好奇罗屿丰的表情。”
说着,她期待而孩子气地笑起来,毛茸茸的长睫弯弯翘起。
让李宿夕难以抑制地痛苦起来。她明显发现自己也去了行政大楼,还故意这样说给他听。韦景舟问他在怕什么,那是因为他一点也不知道、也不能理解陆泉的危险性。一旦对她暴露真心,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偏开视线,少见地直白,“你还真恶劣透顶。”
——那这样主动送上门的自己,又算什么。特意戴上青金石手串,又是在期待她什么样的反应。
陆泉注视着他沉默冷淡的侧脸,不再嬉皮笑脸的李宿夕她还真不习惯。像褪了色的油画,少了明丽,暴露出最原始的构图笔触。啊,陆泉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原来这就是狐仙脱下面具的模样。
失去了装腔作势的力量,变得不安、柔弱、迷茫——但这副表情只在她面前显露就够了,她对他还抱着不一样的期待,可不能放任他在这个时候颓唐。
于是,她手一伸摘下他的遮阳帽,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大方地扣到自己头上。不等他开口直接凑近,帽檐抵上他的额头,轻微的力量就将他封印在了原地。
隔着些许距离,陆泉认真对上他微微睁大的双眼,“你说的对,我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