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一丰的心思,在回到越州后,简直是摊开在日头底下晒着了。
他几乎长在了林暖三婶家的小院里,劈柴担水、修篱笆、赶集采买,凡是力气活儿,他全包了。
对着林阳,那眼神更是藏也藏不住,热切得像烧着两团小火苗,说话时不由自主放柔的语调,连四婶家老串门的小黄狗都似乎察觉了,总爱在他和林阳之间打转。
这情形,林暖看在眼里,她找了个午后阳光正好的间隙,把林阳拉到院中凉亭。
“小阳,”林暖轻声问,“一丰的心思,你可明白?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林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将那只少了根手指的手藏到身后,又慢慢地挪到身前,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残缺的部位。
她沉默了很久,眼神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想起当年自己受伤时的无助?还是顾虑自己这残缺配不上夏一丰的赤诚?亦或是别的什么心事?
半晌,她才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二姐……再等等吧。前几日,一丰哥也……也跟我说了。可阿爹没了,我也没心思……”
林暖心中一紧,伸手稳稳握住妹妹那只带着伤痕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力量。
“没事,小阳,”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姐支持你!嫁娶是人生大事,心意最重要,你若真无意,咱们就大大方方说清楚,没关系。至于三叔,他在天之灵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幸福……”
“二姐,我只是觉得自个……”林阳的声音带了点哽咽,自卑像藤蔓缠绕上来。
“小阳!”林暖打断她,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听好,你是最好的!别老是把过去压在心里。姐知道了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还没想好,也得跟你一丰哥把话说明白,别让他空等,也别误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嗯。”林阳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
后来林阳是否去找夏一丰说清楚了,旁人不得而知。
只知自那以后,夏一丰在林堂家小院出现得更勤快了,干活儿也更加卖力,眼神里的炽热非但没减,反而更加坦荡。
那是一种明晃晃的“明恋”——无论你应允与否,我的心意就在这里,如日升月恒,坦坦荡荡。
村里人都说“烈女怕缠郎”,林阳的心湖似乎还未被这执着的热情搅动,倒是三婶和林堂,私下里跟林暖念叨过好几次。
“暖儿,你看一丰这孩子多实在!人勤快,心眼好,知根知底的……就不知道小阳怎么想……”
“二姐,一丰哥对三姐是真的好!比那些媒婆说的强多了!”
林暖每每只是听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却不轻易接话。
旁人的姻缘她或许乐见其成,但林阳不同。这是她从小护着的妹妹,经历过伤痛,心思也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