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些原本还存着侥幸,想等“好一点”再处理尸体的人,看着前者的举动,最终也绝望地加入了焚尸的行列。
浓烟与石灰雾交织,构成了一片移动的、活生生的坟场。
与之形成残酷对比的,稍远的土氏族的地界。
没有石灰消毒,缺乏有效的隔离,加上先前混乱的械斗和物资污染,瘟疫如同附骨之蛆,在他们的队伍中疯狂蔓延。
呻吟声、哭嚎声日夜不绝,马车里不断抬出盖着布的尸体,恐惧和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乡绅和护卫中传染,死亡的阴影比难民区更浓重地笼罩着他们。
最先崩溃的是几个小乡绅,他们顾不得体面,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围到娄家主的马车前,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
“娄公!救命啊!顶不住了!家里又躺下三个了!”
“石灰!只有石灰能救命!求您再去求求越州吧!”
“银子!我们凑!倾家荡产也得买啊!娄公,不能再拖了!”
娄家主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绝望的哀求,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死亡气息,感受着自己护卫中不时传来的压抑咳嗽声,心如死灰。
他知道,这石灰,不买不行了。
他掀开帘子,看着一张张因恐惧和病痛而扭曲的脸,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再次望向那高耸的、如同命运壁垒般的高墙。
“……请大人开恩……”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这一次,城头的回应慢得令人心焦。副官不敢做主,派人去请卢辉。
娄家主和一众乡绅在寒风中翘首以盼,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那个让他们又恨又惧的身影,才在千呼万唤中,慢悠悠地出现在城垛之后,他脸上的口面仿佛都带着嘲讽的冷笑。
“娄家主,”卢辉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冰冷中不带一丝温度“怎么?又想买石灰了?可惜啊,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故意停顿,十分沉痛地继续说道:“您还不知道吧?托您和您睦州‘父老乡亲’的福!这该死的瘟疫,顺着风,顺着水,已经钻进我越州城了!我们城里也倒下了不少人!现在,我们自己的石灰都捉襟见肘,日夜赶工都供不应求!你们倒好,还想着来分一杯羹?哼!”最后一声冷哼,如同重锤敲在土氏族众人心头。
娄家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瘟疫入城?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他脑中瞬间闪过通译之前的喊话,水源!接触!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他彻底明白了这瘟疫传播的关键!
石灰,不仅仅是处理尸体,也许是隔绝水源污染的最后屏障!买石灰,然后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撤回睦州老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娄家主连忙作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哀求和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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