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要不了多少时日,他就会抵达信阳,届时必定会有一大批官员和百姓前去迎接,不少人都心思攒动,想要在入城那日一睹探花郎的风姿。
府内亦有不少人跃跃欲试,除了出府采办的人能偷摸去看一眼以外,其余人碍于身份只能想想罢了,蒋南絮亦想出去看看,毕竟这是沈淮书人生为数不多的风光时刻。
可惜……
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酸酸麻麻,令她不由得叹息一口气。
正当她愣神之际,梦月忽地走近,“娘子额头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晚上还要接着用药吗?”
触及到她关怀的视线,蒋南絮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那处已经变得细嫩平整,红肿褪去,已然好了,于是她轻声拒绝:“应当不必了。”
最近闲来无事,什么都不用干,月事也已经干净了,过了一段平静祥和的日子。
恍惚间,她觉得得不得宠根本就不重要,就这么在后院混日子也挺好的,不用操心家务也不用务农,天塌下来有那几位大人物顶着,每日吃喝不愁,养养花睡睡觉,实在无聊就跟梦月她们玩些民间游戏,悠闲自在无忧无虑。
当然,如果忽略掉她体内的蛊虫就更好了,距离上次参加颜府的筵席已经过去了七日,再过七日就是约定的半个月……也不知世子什么时候回来,世子若在,就算是夜里,恐怕周沅白也不便前来。
思及此,她咬了咬唇,看向一旁的烟云:“烟云,你在前院认识的人多,能否打听到世子何时归府?”
烟云却摇了摇头,“世子的行踪不是奴婢能探听到的,不过按照以往,最多也不会去超过十天。”
蒋南絮嗯了一声,料想也是这个回答,以她的身份,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不过她率先等到的却不是世子归来的消息,而是她阿爹进城受伤的消息,一个自称是她阿爹朋友的男人找上门来,蒋南絮去前院见了,确认那人是经常和她阿爹一起上山打猎的同村好友。
气候逐渐暖和,山里的大型猎物也多了起来,他们此行是为了拿近两个月来积攒的猎物来换钱,本打算待个两天就回去,谁曾想她阿爹突然腿伤复发难以行走,现如今被安排在一户普通人家里休养。
蒋南絮向魏诗妍说明了情况,想要出门去探望,毕竟她是她阿爹在整个信阳城里为数不多的亲人,都寻上门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是得有所表示。
所幸魏诗妍通情达理,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是只给了她半日的功夫,不过这也足够了。
在她阿爹朋友的带领下,穿过错综复杂的胡同,总算到了那户人家,不大的院子,简陋潦草,空出了一间屋子供他阿爹住下。
据她阿爹朋友介绍,这户人家是他们来信阳城的常用落脚地,主人家好说话,收取的费用相较于城内客栈要便宜得多,对于他们乡下人来说十分划算。
“阿峰兄弟说就是旧伤,躺一个晚上就好了,可早上我去看,他的腿已经肿起来了,还发起了高烧,我就去请了大夫,可是我们此行带的银子不够,不够买药钱……”
蒋南絮迈步跨过门槛,闻言便明白这是想要找她要银子,面上神情不变,淡声问:“大夫怎么说?烧退下去了吗?”
瘦弱矮小的中年男人支支吾吾片刻,才叹了口气:“烧倒是已经退下去了,就是新伤引发了旧伤,要好生喝药调养一个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面前的木门被推开,蒋南絮一眼就瞧见了躺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许久不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跟她走时一样,还卧病在床,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此刻的脸色要加苍白。
他还在昏睡,走近了看,蒋南絮才发现他异常红润的脸颊,黢黑的肌肤透着一抹诡异的红色,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勇叔,你不是说烧退了吗?”
慢她半步的勇叔此刻也瞧见了蒋青峰的不对劲,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我走时是退了的,这……”
蒋南絮看着床上的男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她自认对亲情淡漠,好不容易摆脱了清源村的日子,她不想再与之有所牵扯,但眼前人毕竟是她的父亲……
“勇叔,麻烦你再跑一趟,把大夫请回来吧。”说完这话,蒋南絮就给旁边的梦月递了个眼神,让她拿银子给勇叔,后者接到银子,颠了颠重量,立马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人走后,蒋南絮在原地站了会儿,并没有上前去照料,换做以前,她已经被刘晓云使唤着去给蒋青峰擦汗擦背,忙前忙后了。
但近日过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让她再去伺候人,她已经没了那样的自觉,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想伺候一个时不时就对她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的男人。
环视一圈屋内,发现这间院子的主人夫妇还站在屋外盯着她瞧,被她发现后惊慌失措的离开了原地。
他们打量的目光没有多大恶意,蒋南絮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站在屋内等待勇叔请来大夫,一番检查过后,确认蒋青峰没有生命危险,腿上的伤口没有彻底好之前,复烧也是正常的。
蒋南絮让梦月分别给两人足够的银子,让他们负责照料蒋青峰直到他的腿伤彻底好,这样既可以不用欠人情,也能为自己省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