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朱辅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一杯要人命的毒酒竟可以被称呼为恩赐?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权力斗争中落败了的人竟然还可以保全家族,这真的能算是一种恩赐了。
“黄公公,陛下还有交代什么事情吗?”
“有的,有的,老公爷,陛下交代了,目前国朝缺粮,尤其以陕西,山西等地为要,公爷,成国公若是想要保全家族,则不必给银,给粮秣即优劣无论好次,多多益善。”
“好,我待会儿会交代我的长子。”
“国公爷,这是陛下所赐御酒,不过,陛下并没有交待小的回宫门伺候的时间,因此,公爷大可以交代后事,奴才我并不着急。”
朱辅苍白的老脸上勾勒出一丝笑容,接过托盘中的酒水,而后摆了摆手“公公事务繁杂,老夫不会耽搁公公太长时间。”
“既如此,奴才我便读圣旨了?”
远处香案等物已经摆放整齐,朱麟此事做的匆忙,略显凌乱了些。
“公公但请无妨,老夫年迈体衰,跪之不便,坐于旁侧,饮酒恭听,万望公公莫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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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笑着点了点头,展开一纸黄卷,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靖难有功之臣,成国公朱能,随太宗征战沙场,数死数生,历经苦难。。。。。。”
朱辅听着听着,心中悔恨又浓郁起来,他向来瞧不起张仑啊,那个白痴,守着家里的土地不放,守着祖宗功绩不放,只晓得教育家中子嗣与国同休,忠君的那点儿想法,总不擅长谋利。
可如今,天降富贵啊,天降富贵。
陛下割自己这些人的肉,去养了他的忠犬,好手段!好手段!
一壶酒饮下,苦涩入喉,也不知是毒苦,还是心绪之苦。
只是,也不等毒发,不等那痛苦涌现,朱辅最后一口气叹出,气绝而死。
一片哀嚎。
而如此情景还出现在数家之中,似朱辅这样的情形其实真还算不错。
因为,朱厚熜也不是对什么人都宽宏大量。
比如跳的最欢的王定真,他的家族只是望都县王氏而已,他的后台并不强硬,对于天津卫港口的事情,也并没有过多参与,他不过是一个投机者罢了。
可以说,死的最冤枉的就是他。
他这一支被杀绝了,望都县王氏还要为此付出一笔银子与粮食为代价。
国朝不因言获罪,这也是一种规矩,传承了数百年,从宋朝留下的玩意。j
因此,王定真或许是有明以来,第一个因言获罪的官员。
也是第一个,因言获罪,却没有污浊到帝王名声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