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余,她开始做一些产后修复的普拉提,怀孕带来的水肿逐渐消失,打高尔夫、开赛车兜风,中间还抽时间飞了趟国外,制定妊娠纹祛除方案。
她像一块干涸龟裂的大地,曾经极其渴望一场雨水的滋润,然而只等到了隆冬冰雪,融化后那些斑驳裂痕似乎也都消弭无影了。
从新西兰出差回来,杨沧便在万齐枝的催促中见了应元岭。
两人约在一家私人会所,隐匿在群山环绕之中,清幽雅致,白色的小楼前只门口停了三辆车,最差的是一台宝马M8。
杨沧新换了一台大红色法拉利Purosangue,一款运动跑车,不过她也没再开过车,司机离开,她从木门进去,绕过琉璃影壁穿过亭台楼阁,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进入一个灯光昏暗的雅间。
对面的圆桌上已经坐着一个人,闻声起来。
杨沧在玉石晃动的帘子里影影绰绰地看见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含着一丝明朗的笑朝她望过来,那双眼圆润明亮,整个人都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活力。
“杨小姐好,我是应元岭。”
绅士礼貌的颔首打招呼,举手投足间是严格礼仪教养中熏陶出来的优秀富二代模样。
不知为何,杨沧的脑海里窜进来她直直的问话,“你真觉得他好?”
“好。”
清凌凌声音,飞珠溅玉似的砸在她心口。
是好。
各个方面。
杨沧的眸子落在对方伸来的手上,停顿两秒握上去,“你好,杨沧。”
两人坐下,应元岭折了袖子给她倒茶。
“御前龙井,香气淡雅,不知道杨小姐喜不喜欢,我偏爱这一口,带你尝一尝。”
“嗯。”
杨沧参加过大大小小的酒局,但哪里参加过相亲,两人为何坐在那里的不言自明以及他上来不加遮掩的亲近,都让她有几分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对应元岭这一类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明朗少年一向不热络,更鲜少打交道。
她是万齐枝和杨玉龙扭曲婚姻里畸形又野蛮生长出来的在石头缝里盛开的荆棘,她和阴鸷冷漠的瞿修臣熟,和潇洒风流的卢平妙处得来,甚至和纨绔混不吝的阮嘉沣都能有来有往,唯独对圈子里类似应元岭这样的人中龙凤、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有莫名的敬而远之。
不过两人家世相当,又都经营着几百家公司,说来说去都是成熟且聪明的商人,你来我往,倒也聊得相得益彰,温和体面。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社交的饭局,两人的表现几乎都能打满分,毕竟他们从小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浸淫出来的,至于说其他……
用餐结束,两人又闲聊了收藏、股票、行业前景,拉拉扯扯,结束的时间虽也晚,但杨沧在对方温声说“我送杨小姐回去”时笑了笑。
“不用,应先生明日开会,就不打扰了。”
两人都是出行司机接送的人,她想实在没有必要自己的司机不用,坐在他的车后排使唤他的司机。
应元岭遗憾地点点头,也没有再说其他,两人分开。
群山郁郁葱葱,雾气缥缈缭绕,秋日傍晚渐渐落起了霏霏细雨,打湿了玻璃窗。
她借着窗外渺渺白雾,看向蜿蜒山路后的那辆宝蓝色加长宾利慕尚,前几日换车的时候她也曾物色过这辆车,不过后来始终觉得相较于跑车还是太庄重,虽然豪奢又帅气,某种程度上还是不符合她嚣张高调的审美,便不了了之了。
四个轮子,大概就能驱使某人踏入一段麻木婚姻,任劳任怨。
她抬眸望向天际霞光,朦胧雨雾中,大地润泽安静,橘红橙光勾勒着碧绿蜿蜒的青山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