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这人风尘仆仆,身上的锦袍满是尘土,原本鲜亮的色泽覆上了一层霜土,边角处甚至有些磨损,衣角在风中微微摆动。
发冠还算端正,可几缕乌发凌乱,曾经整齐束起的发髻也松散了许多。
脸庞上带着灰尘,难掩眉眼里的疲惫,满是血丝的目光,忽的迸发出欣喜之光,犹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
灰尘掩着的眉修长而舒朗,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恰似春山含翠。
“相宜,相宜……”
他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嘶哑了。
他的脚步也实在是有些踉跄了。
秦相宜站在即将要步入厅堂内的门槛前,掌着栏杆看他。
无数的雪花横亘在他们中间,雪花砸在她的发髻上,打在他的脸上。
贺宴舟注视着相宜的眉眼,再不敢挪开一分。
呼啸的风吹起她的衣袂,似蹁跹蝶翼,领口与袖口皆镶着洁白的兔毛,那柔软的绒毛在风中微微颤动。
小桃红在漫天飞雪中肆意飞舞。
如今粉面娇俏,她的睫羽上逐渐覆上了白莹莹的雪花,压低了她的眼眸,她轻颤着,看不真切来人。
来人也看不真切她。
她未施过多粉黛,却眉如远黛,唇若点樱,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恰似暖阳,温暖而动人。
他看她的神情便是眷恋。
一寸不敢放过。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景象,所有的疲惫与沧桑在这一瞬间被拂去。
在她柔柔朝他绽开笑意的时候,他胸腔内仿若擂鼓般的回响齐鸣,叫他此生再不敢忘。
第48章第48章
他小心翼翼将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节收入眼底,她挽起的发,她上扬的唇角,她扬起的衣袂,她睫毛上的雪,她脸颊上的红……
她不一样了,可贺宴舟说不出来她是哪儿不一样了。
他的嘴角上扬,眼中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迫不及待朝她大步走去。
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作响。
在他即将要触及她的时候,他忽然收住了所有因情绪而奔放的肢体。
唯有嘴上还喃喃着:“相宜,相宜……”
这两个字始终绕在他的舌尖,这几日辗转流连。
他还是怕,要是碰她,她就消散了怎么办。
相宜怎么会穿着小桃红的衣裙,站在他家里,就这么等着他。
这如梦似幻的场景,倒真像是一场梦。
他实在是害怕梦醒过来,连日的辛劳与奔波,他几乎没有任何睡眠,神情早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