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就这么站着,立了很久,直到照射在他眉眼处的夕阳缓缓挪移,完全不见。
秦相宜收了工,她捏着簪子,再检查了一遍珍珠穿成的流苏,随后起身,将它交给一早来候着的宫女手里:“给,在这里摁个手印就可以拿走了。”
“秦掌珍,您辛苦了,娘娘托我说一句,尽快下值回家去吧。”
“好。”
拿着簪子的宫女很快消失在了远处,秦相宜方才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早候在门口的贺宴舟。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好,她今日有许多话想说,天色渐暗,一排的宫灯陆陆续续被一队宫人点燃。
有些事情会沿着它本来的方向一直发展下去,不会中断。
“姑姑,你,今天累吗?”
贺宴舟小心问着,他说不出来他心里的感受,但他,有些难受。
胸腔里的困顿压得他闷闷的,不知该如何。
“有点吧,今天忙了很久,宴舟。”
秦相宜从不对他说谎,她忽然抬眸直视他。
贺宴舟心底颤了颤,问她:“怎么了?”
秦相宜收回目光,直视地面,对他说道:“我或许不会在司珍房做很久了,过段时间我会辞官,到时候,也不必你每日来接送我了。”
贺宴舟心里先是一惊,他眉眼动了动,皱在一起又松开,张了张嘴,随后缓缓垂下头。
“哦,好。”
皇宫里对她来说并不安全,她马上就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贺宴舟捏紧了拳垂在身侧,他刚刚去看了她未来要住的院子,真是极好的一座宅院,王庭阳没有家人,她与他,在那里可以生活得很好。
听他回答得这么乖,秦相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沮丧。
而对于贺宴舟来说,他现在做不出任何损害她的事情,手抬起后又只能无力地垂下。
“姑姑,只要你还在宫里一日,我就陪你一日。”
秦相宜与他对视了一眼,她嘴角捏出笑容,点了点头:“嗯!”
秦相宜回过头,舒了一口气,她以为,这件事情,难免要跟他说一阵儿呢。
贺宴舟始终维持着风度,嘴角挂着浅笑,直到将她送回了家里。
他被她再次要求先行一步,贺宴舟看着蹲在秦府门口的一排大妈,打马到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他亲眼看着秦相宜进了将军府,又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很久。
久到戚氏带着秦雨铃出来,看见了他。
戚氏一脸笑意:“唉,这不是宴舟吗?来都来了,进府里坐会儿吧。”
贺宴舟眼睛一直盯着那道绿色身影消失的地方,并未理会她。
秦雨铃别着头悄悄在打量他,贺宴舟容貌生得优越,现下仔细看来,很难不让人脸红。
秦雨铃看了一会儿他,心下越发欣喜起来,嫁给他倒也不错。
将军府门前的一排大妈们眼睛瞅来瞅去,最后从戚氏那里得知:“这位是我家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