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地位实在太过低。贱,跟外室没名没分的那些男子没差别,远远不如皇家正君的身份。
那可是正儿八经要被记入皇家名册,是能造福身后的子子孙孙的。
成为皇家正君,意味着从正君本人这一代人开始,到他死后的子孙后代,将永远成为皇族中人。
门外嘈杂的道喜声和接连不断炸响的鞭炮声,隔着院门也能听得很清楚。
南羽白今天穿了一身繁复热烈的大红喜服,琼鼻粉腮,眸光盈盈,水灵的眉眼今日多了几分缱绻的羞涩。
涂脂抹粉的小脸今日显得更加亮眼白皙,双颊胭脂色,朱唇桃花殷,如一颗挂在枝头的汁水饱满的粉红蜜桃。是稍显青涩的万千春光,不落风尘、不可方物。
尤以莲帮他挽了个精致漂亮的发髻,成套的赤金珊瑚发簪发饰妥帖地戴在头上,金玉相衬,愈显矜贵。
南羽白整夜没睡好,他紧张得连脚底都有点发软。
不安又期待的神色,泛起或困倦或激动的水光的双眸,是即将出嫁的小夫郎独有的最漂亮动人的模样。
尤以莲接过身侧青荷的木梳,动作轻柔地帮坐在镜子前的南羽白行三梳之礼。
屋外头的热闹声息不止,屋子里却被衬得出奇的安静。
大部分声音都来自屋外,带着沉闷的隔音,充斥着明显的钝感。和屋内发出的声音有着很明显的分界。
“一梳梳到尾,举案有齐眉。
二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三梳梳到尾,无病无灾,一生富贵……”
尤以莲笑眼温和,眼眶微红,看着镜子里面容尚且稚嫩、神色紧张又羞怯的少年。
他的眉眼灵动干净,秀发及腰,模样温顺。
“等出了这道门,到女君家里去,以后你就是女君家的人了。要懂得孝顺长辈,体贴妻主,爱护小辈。”
尤以莲顿了顿,继续说:“家里不论大事小事,要问过妻主的意见再定夺。其一,她是你的妻,是你的天,你应当事事以她为先;其二,问过她的意见,日后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能让她跟你一同承担问题,不必独自承受不好的后果。”
南羽白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模样乖巧,“谢谢小爹教诲。羽白记住了。”
尤以莲递给他一颗糖丸——是舒芳让青荷送过来的。
“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万事不可任性。”尤以莲感慨道,“不论遇到何事,第一重要的事永远都是和你的妻主保持良好关系。既要得到妻主的爱,也要得到妻主的敬重,这样就算日子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
南羽白认真地点头:“嗯嗯。”
“好了,把这个吃了吧,”尤以莲说,“一大早就坐在镜子前打扮,现在都到正午了,吃点糖垫垫肚子。”
南羽白不疑有他。
他害怕把口脂弄花,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动作笨拙地把糖放在舌底含住。
喜庆的唢呐声倏地嘀嗒吹响,划破正午躁闷的热气,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欢快的音符与流动的人群一起流进南府后院。
鞭炮声噼里啪啦,混合不断靠近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的说话声……像越来越激烈的鼓点,躁得人心浮动。
宁诗在外面敲门,高声喊话:“侧君,公子准备好了吗?”她今日还不至于真的丧心病狂到女扮男装,否则今日的风头就要被她全抢走了,只往脸上戴了个面具,装成舒芳的朋友,“太女和五殿下的花轿都到了,请公子尽快出来。”
至于南羽璃那边,则是舒芳去通知。
尤以莲不敢造次,宁诗的地位比他这种戏子高的太多,他半分迟疑也无,冲门外的宁诗汇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