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边疆传回的急报摊开在魏宣帝手边。
“吐谷浑王向我朝宣战了,边疆没有大将坐阵,如何能抵御这些蛮族!”他此刻焦头烂额,分不出神再去追究陆乩野几刻前的抗旨,“你说,该如何应对!”
陆乩野不紧不慢地开口:“敌兵来犯,自然战之。”
“这半年来自肃王那个逆子谋反开始,朕这大魏的战火就没消停过!国库空虚,士兵们更是还未好好修生养息!你让朕拿什么去战?”
再雄厚的国家,也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战事消耗,加上此前他们与晋国打了数年的战役,若非火烧眉毛,魏宣帝根本不想再开战。
殷乐漪是他要下的一步棋,以倾城美人换得他大魏喘息的时间。
“朕要将芙蕊嫁去吐谷浑和亲。”魏宣帝目露凶光的看向陆乩野,“你若是再敢阻拦,朕便夺了你最在意的兵权,将你幽禁。”
他说罢语气又忽然缓和几分,循循善诱:“十六,你难道想因一个女人便断送储君之位吗?”
威逼之后又拿出太子的位置利诱,魏宣帝将驭人心的帝王之术都用在了陆乩野身上。
陆乩野心中鄙夷到了极点,“陛下,我大魏泱泱大国,面对一边疆蛮夷的挑衅不以武力震慑,却用美人示好议和。陛下是想助长那群蛮夷的气焰,让天下人都耻笑我大魏软弱可欺吗?”
他字字珠玑,将魏宣帝问得一时无从辩驳,冷笑道:“危言耸听!你不过是想徇私,不想让朕将芙蕊送到千里迢迢外和亲!”
“臣是有私心不假,但臣字字说的都是事实。”陆乩野从容不迫,“陛下可不信臣,不过明日早朝满朝文武一定会极力劝谏陛下。”
“哼,那朕便等着明日见分晓!”魏宣帝怒斥,“退下!”
陆乩野漫不经心:“臣告退。”
他转身走出御书房,傅谨在外担心等候多时,见他毫发无损的出来,忙不迭上前,“公子,陛下可有惩戒你?”
“他还要靠我为他安邦定国打江山,他又怎敢惩戒我。”陆乩野讽刺一笑,走下长阶,询问道:“芙蕊那边可有出什么岔子?贵妃是否有问责芙蕊?”
陆乩野的一支暗卫一直在暗中护着殷乐漪,傅谨回忆起几刻前暗卫带回来的传信,“公主和贵妃娘娘回了雍华殿,但公主没待多久便回了自己的殿里,公主行走如常,贵妃娘娘似乎并未问责公主。”
暗卫只负责殷乐漪的安危,不会随意去偷听私密的谈话。
但陆乩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和贵妃打过的交道屈指可数,也不甚了解这位贵妃的脾性。
不过他知道殷乐漪最害怕的便是被贵妃得知他们二人的事,他不去亲自确认一遍殷乐漪是否安然无恙,他不能安心。
陆乩野驾轻就熟的从绛清殿的后门进去,避开了前殿的宫娥和内侍,来到内殿的窗外,本想径直进去,最终还是停下来敲了敲窗沿。
里面的少女听见动静,顿了一会儿,才前去将窗打开,立在外头的少年郎君神情难掩担忧。
“你母亲可有为难你?”
殷乐漪回殿修整过,面上早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她沉默良久,轻摇了摇头,“不曾。”
然而她眉宇不展,眸光黯淡似有郁色。
陆乩野瞧得分明,不动声色道:“漪漪,我不会让你去和亲。你也莫要因此事忧心,万事都有我在。”
殷乐漪不由得仰起小脸望向陆乩野,陆乩野在窗外,她在窗内,母亲的话像是一记警钟在她耳畔回响,提醒她横隔在她和陆乩野之间的这道窗,将会是他们此生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她心头生出难以言喻的酸楚,“陆欺,边疆来犯,魏国迎战,你的计划就快要实现了。”
虽没有宁王让魏国腹背受敌,但现在边疆战乱生起的正是时候,魏国接连抵御战役,这一回元气大伤后,往后二十年恐怕都难再起战事,若有他国再借此趁虚而入,魏亡只是时日的问题。
陆乩野勾唇轻笑,“漪漪,你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