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人耳目,从成衣铺购得的衣裙都送到了陆乩野的将军府,对外只称是为府中新雇来的下人们买的。
十几箱衣裙,式样涵盖了春夏秋冬。
傅谨对女子衣裙毫不了解,在院中清点的很是恼火。
恰好遇上从宫中下朝回来的陆乩野,他忙追上去,“公子,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些裙衫送到公……小姐院中吧,让她自行挑选可好?”
距上一次见殷乐漪已过去数日,傅谨刚说完,便见自家公子的眼神不知为何冷了几分。
傅谨跟着他进书房,察言观色道:“其实也不必劳烦小姐,裙衫的事我多清点清点便能驾轻就熟。”
陆乩野走到书案前正要坐下时,衣袖扫到了书案上的一卷画轴,画轴摔落在地上铺开,露出画中的内容。
陆乩野本是随意一瞥,却在看清上面所画的景象之时,心头撼动。
他连忙将画从地上捡起,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画后,又去看画下的印章和落款。
太元八年四月初九,吾儿初学丹青——兵部侍郎萧闰。
陆乩野死死地盯着这一行字,寒声问傅谨:“这幅画是从哪儿来的?”
傅谨被陆乩野此刻的状态吓得咽了咽口水,“是……是小姐昨日买来,赠予公子乔迁之喜的。”
“她从何处买的?”
“一个小摊贩手里。”
陆乩野厉声道:“去把那摊贩给我抓来,问清楚这幅画他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傅谨不敢耽误,即刻去寻摊贩。
陆乩野神情阴冷,握着画轴的手克制不住的颤。他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怒火渐退却,只剩彻骨的冷意。
他一点一点地将手中的画重新卷好后,郑重的放进一个匣子里,再上了锁放进一口箱子里。
随后大步迈出屋门,直奔殷乐漪的住处。
傅严正拿着朝中官员宴请陆乩野的帖子回来,和他在途中遇上时,又被他勒令驾车。
殷乐漪的院中满目都是春色,但她日日都只能困在这里瞧着这些春色,景色再美也让她心生厌倦。
陆乩野登门之时,便见她坐在桃花树下,身段婀娜,鬓发如云,粉裙配着水绿的襦,比枝头上绿叶相衬的桃花,还要艳上三分。
只眉间郁郁,美人含愁,令看得人也被她勾的生出几丝愁意。
殷乐漪从石凳上坐起,正要回房之时瞧见了不远处的陆乩野。
他背对着日光,立于树影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白发上、脸庞上,将他的神情都尽数遮挡。
殷乐漪瞧不清他,只感觉他周身的气场摄人,就像是有一掌无形的网在笼罩着她,令她压抑的想要远离。
但殷乐漪如今这个处境,对他视若无睹、弃之而逃必然是不行的。
“陆少将军?”她慢步向陆乩野走近,谨慎地询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乩野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沉声开口:“你前几日送我的画,是从何处买的?”
“在一处摊贩上购得的,我买的时候你的下属傅谨也在的。”
殷乐漪不知他为何要问起此事,抬眼观他一身仪容,束发的冠上雕刻着精密的云纹,玄色的圆领袍上隐隐流动华贵的暗纹,束袖的护腕更是精致无比,他从头到脚的每一处都透着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