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乩野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道:“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
赫连殊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往后我就是十六殿下养的一条狗……莫说是抗旨,便是为十六殿下弑君弑父我也使得……”
他毫无尊严的跪在陆乩野面前,陆乩野轻蔑一笑,不置可否的转身走出了刑房。
待陆乩野走后,赫连殊捡起酷吏掉在一旁割过他肉的片,刀身还残留着他身上的血。
赫连殊边握着这把刀将赐死他的圣旨割得破碎,边古怪的笑着,“杀我……让你杀我……”
傅谨一路跟随陆乩野走出地牢,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家公子,见他眼中分明噙着畅快的笑,周身的气场却比平日里更加骇人。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选在这个时候上报公事。
“有话就说。”陆乩野余光瞥他一眼。
“回公子,今日边疆传来消息,说是蛮族屡次滋扰边境蠢蠢欲动,像是要挑起战事。”
从前边疆有陆蒙坐阵数十年,尚且能镇住这些蛮夷,如今陆蒙被召回都城,他们自然便要开始行动了。
陆乩野毫不意外,这样的局面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一面削了舅父的兵权让边疆群龙无首,一面让宁王殷骁作乱挑起魏国的战火,蛮夷加上晋国余党让魏国腹背受敌,这魏国江山焉能完好?
他筹谋数年,坐上现在的这个位置,便是要将魏国的江山社稷尽数毁去,让魏宣帝生不如死。
但殷乐漪的出现,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也让他开始不得不重新思虑,他剑走偏锋要行的极端之事,是否能被她接受。
穿过抄手游廊,陆乩野步入一小院中,只见两名丫鬟守在门口,见得他来神色具是一惊。
陆乩野大步掠过她们两人的行礼,推门走进屋中,见那床榻上竟空空如也,本该昏睡的少女不见踪影。
“公主人呢?”他冷声。
丫鬟慌乱地跪了一地,“公主、公主和安刺史一起离府了……”
距鄯州城数十里外有一座山,山上修建着晋国的皇陵,晋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埋葬于此。
皇陵年代已久,又因无人常看处处都写满了陈旧的痕迹。
殷乐漪随安昱一同往皇陵深处走去,抬头打量四周。
晋亡不过一年光景,皇陵便已有了破败萧瑟的气息。
安昱细心的将台阶上的厚雪用脚扫去,将手臂递到殷乐漪跟前,“殿下,微臣失礼了。”
殷乐漪道了多谢,将手搭在了安昱的手臂上。
安昱见她不但双手缠着布条,额头、玉颈更是未能幸免,一张面苍白的毫无血色,眉眼间更是带着重重的病气,拖着伤重的纤弱身子艰难行走,一时间有些后悔提出将公主带来皇陵。
行了一段路,他们进到一间祠堂。
祠堂修缮的巍峨庄严,数十个牌位高高供奉在灵台之上,从陈设摆放中依稀可见往日皇室的影子。
殷乐漪在牌位前跪下,依照祖制行了大礼,磕了三个头。
她仰起头时,瞥见灵台最下方那一块灵位上写的“晋文帝”三字,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她重重的叩首,哽咽开口:“父皇,不孝女芙蕊……前来祭奠父皇……”
去年今日,晋亡城破,父皇于皇宫中自焚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