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漪掩在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瞥了一眼别在腰侧的弩,心中顷刻间浮现出许多念头,但最终还是被她一一掐灭。
利弊权衡仅一瞬就有了答案,她不会以命做代价,为他冒险。
“襄王殿下说的是。”殷乐漪声柔的重复,“芙蕊又怎会为赫连欺落泪……”
马车内茶香四溢,温暖如春。
马车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一架马车划出两般世界,两个时辰后云收雨歇,天光渐起。
殷乐漪端坐在马车内,坐姿一成不变,一如两个时辰前。
而她对面的赫连殊,面上已浮现出几分急躁。
“殿下,我们的人回来了——”马车外的护卫突然传话道。
赫连殊连忙推开马车门,见派去的护卫只余一人回来,遍体鳞伤的跪在地上,“殿下……赫连欺已除……”
“尸首呢?尸首在何处?”
“已按照殿下之前的计划,将赫连欺尸首弃于深山之中,做成被野兽伏击而死的死状……”
赫连殊大笑着退回到马车内坐下,劲敌已除,他仿佛已经看到不日自己坐上东宫之位的场景。
“好!好啊——”
他合掌大笑,余光瞥见眼前的娇娥神情仿若一潭死水,无喜无悲。
“公主你可听见了?”赫连殊笑着和她分享喜悦,“赫连欺已死,本王与公主往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殷乐漪感觉自己轻轻点了一下头,唇角往上翘了几分,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恭喜襄王殿下。”
赫连殊大喜过望,一声令下:“走!驾车下山!”
返营的一路上,赫连殊喜不胜收,殷乐漪更是挂着那抹笑容,唇角未下去过半寸。
直到抵达营地内,通传之人高呼一声:“襄王殿下回来了——”
赫连殊这才敛去笑容,面上做足了忧虑和自责后,才从马车内和殷乐漪一前一后的下去。
他朝着刚从营帐内走出的魏宣帝和皇后匆匆走去,跪到他二人面前,“儿臣无能,在山中遍寻一夜也未能寻到十六弟的踪影,只将芙蕊公主带了回来……”
殷乐漪在后方向魏宣帝和皇后行了礼,贵妃含泪赶来,见女儿一身狼狈,忙将她搂入怀中,“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浑身还这般的冷……可是因淋了雨摔了跤?”
殷乐漪张了张嘴,却只觉喉间莫名发干发涩,眼前水意氤氲,连母亲近在咫尺的脸庞都模糊了一瞬。
她哑声道:“儿臣无事……”
“若是无事你又怎会哭?”贵妃心疼的将女儿搂的更紧,“快随母亲回营帐内换身衣裳去!”
殷乐漪一边被贵妃带着在魏宣帝和皇后行礼告退,一边听着赫连殊虚情假意的话:“还请父皇再拨给儿臣一队人马,好让儿臣将十六弟从山中寻……”
“不好!有马跑进营中来了!”
官宦中有人突然高呼一声,打断了赫连殊的话。
众人视线随着齐齐朝营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掠过一众护卫闯入营中,背上还驮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身影。
“这是十六殿下的坐骑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