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漪闻言面上闪过迟疑之色,魏宣帝笑问:“你可是不愿?”
“……并非是芙蕊不愿。”殷乐漪踌躇道:“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芙蕊只是个弱质女流,若去了战场芙蕊恐丢了性命。”
魏宣帝见她这样的贪生怕死,更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便和颜悦色道:“你放心,朕一定会让大魏的将士们护你周全,免去你的后顾之忧。”
殷乐漪叩拜道:“芙蕊愿意,芙蕊多谢陛下。”
魏宣帝仰天大笑,连说几个好字。殷乐漪面向着地,眼底的泪水渐渐止住,神情中的怯懦也慢慢淡去。
魏宣帝又嘱咐了几句贵妃,便没有在雍华殿中久留,摆驾离开。
殿中只剩她们母女二人,殷乐漪从地上站起,贵妃便搂抱着她泣不成声:“宣帝这是何其歹毒的法子啊……他是想让我的儿背负千古骂名啊……”
殷乐漪掌心顺着贵妃的脊背,“母亲不必为儿臣痛心,此法是儿臣想出来的。只是魏宣帝多疑,若由儿臣主动提及他恐怕会起疑,所以儿臣便托了人将此法传到了魏宣帝的耳朵里。”
贵妃闻言收了泪,不解道:“为何如此行事?”
“为向魏国表明忠心,为证我殷氏一族对魏宣帝绝无二心,为让殷氏一族能有活命的机会。”
殷乐漪拿了绢帕为母亲擦干泪水,“母亲,若儿臣一人背负骂名便可换取母亲和族人们平安,这千古骂名儿臣接下了。”
贵妃注视着眼前的女郎,神态温顺宁静,与方才那个跪在地上怯懦哭泣的女郎判若两人。
“母亲不要悲痛,更不要为儿臣的境遇流泪,以免魏宣帝对母亲起疑。”殷乐漪搂着母亲的腰,依赖的靠进母亲怀里,“母亲要在魏国平安的等着儿臣回来,不要让儿臣担心。”
贵妃回抱住女儿,有千言万语想将她留在身边,可又清楚地明白眼下这局势,强留她反而是在
害她。
“……好。”贵妃含着泪,“母亲会平安的等你回来……”
殷乐漪又在雍华殿待了一日,陪着贵妃用完晚膳歇下后,这才打道回自己的绛清殿。
回去的途中,遇上几个在僻静处用清水洒扫地面的宫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殷乐漪的鼻尖里。
“拜见公主。”宫人停下来行礼。
殷乐漪随口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洒扫?”
宫人如实道:“回公主,方才雍华殿里杖毙的宫婢,就是在此处行刑的……”
殷乐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对木槿低声吩咐道:“木槿,你去打听打听,若那被杖毙的宫婢还有家人,便从我的私库里取一些钱财抚恤她的家人。”
“公主实在仁善。”木槿欲言欲止,“公主此去战场奴婢委实不放心,公主可带上木槿一起去?”
“不可。”殷乐漪驳了木槿,“我这番随大军前去战场,凶险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更何况随军出征的都是男子,你一女子本就不便,加上一路上风尘仆仆安营扎寨,我吃过一回这样的苦,不能让你也陪我去吃苦。”
木槿还想再请求一番,被殷乐漪一口回绝,“无论你这么说我都不会应你的,你就留在皇宫里。待我走后便让母妃调你回雍华宫,有你在母妃身边照料我才放心。”
木槿只得暂且收了念头,“奴婢谨遵公主吩咐。”
半月时光如流水,出征之日转瞬便至。
三十万铁骑身披盔甲于都城外整装待发,魏宣帝站在城楼上亲自为将士们践行。
陆乩野伫立在魏宣帝身侧,待魏宣帝一番鼓舞将士们的慷慨陈词后,又侧身看向他,“区区殷骁残党不足为惧,朕相信吾儿必能砍下他的头颅兴我大魏国威!”
陆乩野作揖道:“儿臣必不负陛下嘱托。只是襄王还在殷骁手中,以殷骁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即便我们将他的儿子殷晟带到战场上,也不一定能换得襄王平安归来。”
“殷骁要是一直以襄王的命相挟,儿臣这场仗又该如何打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