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椅背后一靠,抬手抚了抚眉骨,唇畔充斥着自嘲的笑意。
片刻后,他起身出军帐,吩咐士兵牵来他的乌云马,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直奔城内。
殷乐漪这几日都待在屋内足不出户,每到入夜更是害怕陆乩野突然闯入又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她因此夜不能寐,即便睡着也会很快从噩梦中惊醒,一日比一日的憔悴。
但清醒时她也不得安生,满脑子都是如何离开骠骑大将军府回到母后身边,可那日她与陆乩野撕破脸皮后,贴身伺候她的婢子又多了两个,她所住的院外更是添了看门的护院,将她的院子被围的密不透风,每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和将她幽禁起来没有任何区别,陆乩野已不再信任她,连她踏出院门的自有也被他剥夺。
在这样日日的监视下,殷乐漪纵使绞尽脑汁,也不可能逃的出去。
“少夫人,用了这碗安神汤您今夜或许便不会做噩梦了。”
殷乐漪接过安神汤饮下,便躺倒在床榻上,让婢子们放了帐子退下去。
窗外夜沉如水,屋中更是寂静无比。
不多时,门扉被再度打开又阖上的声响让殷乐漪浑身都紧绷起来。
婢子们没有她的吩咐,是不会闯进她的房中的,能在她的房中来去自如的只有一个人。
她不想与他争吵,更不想再将他激怒,索性闭上双眸,佯装不知。
屋中只点一节火烛,微弱的光亮虚虚的笼罩着轻薄的纱帐。
陆乩野掀起纱帐,少女云雾青丝铺在枕上,憔悴的容颜被青丝遮挡的小巧可怜,唇色不复往日桃粉,浅若病色,便是阖目沉睡,眉眼之间仍含着愁。
陆乩野知她在装睡。
她睡颜便是做足了十分的恬静乖顺,但陆乩野仍旧能一眼洞悉她的伪装。
陆乩野最恨殷乐漪的便是这一点,她总是在他面前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对他撒娇奉迎,刻意讨好。可背地里她却又骗他、瞒他,就仿佛是在告诉陆乩野她的那些乖巧全是装出来为了哄骗他。
他也并非一定要殷乐漪为他延绵子嗣,子嗣于陆乩野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他只是恨殷乐漪对他的阳奉阴讳。
他一早便将殷乐漪视为掌中物,殷乐漪来到他身边,求他庇佑,盼他为她遮风挡雨,她便该毫无保留的对他交付她的全部,不论是殷乐漪的身还是心,他都要。
但殷乐漪不愿给他,她还是心口不一,妄图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这样屡次三番欺瞒陆乩野的女子,他本该一刀抹了她的脖子,教她再也无法开口骗他半个字。
可他那日却没能对殷乐漪下得了手。
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玉面修罗,竟也有对人下不了杀手的一日。
因为殷乐漪,陆乩野也变得不像他自己,何其的好笑。
他都不知这是为何,一连几日未曾回府不曾见她,陆乩野的脑海里便一直没有间断的在寻这个答案。
直到见到礼部侍郎,他的脑海里忽的闪过殷乐漪那日哭着对他的质问。
她要婚书,要正妻之位,要十里红妆,要三书六礼,要八抬大轿抬她过骠骑大将军府的门。
一个毫无依仗的亡国公主,竟敢在陆乩野面前如此贪得无厌。
可陆乩野杀不了她,也不会允许旁人来杀她,战场上一贯运筹帷幄的陆少将军在芙蕊公主面前,毫无办法。
所以,她要婚书他便给,她要正妻之位他亦给,她想要的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他都给她。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