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漪僵在了陆乩野怀中。
陆乩野的双臂用力地紧搂着她,两具身子相贴在一处,她甚至能感受到陆乩野胸腔急促的起伏。
他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她更是从未见过他开心成这般模样,只因他笃定心爱的少女同他是两情相悦,他便化身成这世间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喜悦到不加遮掩。
可他的每一分喜悦,都让殷乐漪感到无比刺耳和刺目。
她伸手抵在陆乩野胸膛,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陆少将军莫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陆乩野才截杀了一支巡逻兵,这支队伍若不及时回去一定会引动其他人前来,到时他们想逃都逃不了。
连殷乐漪都能想到的事,身经百战的陆乩野自然也能想到,但他根本不在乎,他现在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
“你先回答我。”陆乩野步步紧逼,“你心中有我对不对?”
殷乐漪不假思索:“没有。”
她不想在儿女情长上和陆乩野纠缠,攒了力硬生生挣脱开陆乩野的束缚,站起身便要往下山的方向走,手腕却被一把攥住,身子又被扯回进陆乩野的怀中。
“陆欺,你干什么?”
陆乩野捉着她的皓腕抬高到他们二人眼前,“你说没有,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少女一双纤纤玉手冻得通红无比,指甲缝隙里残留着未融化的霜雪。
“殷姮,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心里没有我,那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孤身来此处?又为何要在一堆尸骨里挖一具和我穿着相同甲胄的尸体?”
陆乩野语气尖锐,眼神更是凌厉摄人,死死地盯着殷乐漪。
在他这样极具压迫感的质问下,殷乐漪心乱如麻,却不想让陆乩野窥到她任何一丝的想法。
她面上佯装镇定:“我自然是担心陆少将军你的安危,陆少将军若有个万一,芙蕊活不成,芙蕊的堂兄也要死在战场上。”
她要告诉他,她在意的不是他陆乩野这个人,而是他陆乩野可以庇护她的权势。
她语气神态都冷情得很,若是放在从前,陆乩野或许又会被她蒙骗过去。
“那你哭什么?”陆乩野探手触碰少女濡湿的娇颜,口吻中的尖锐丝毫未减:“你恨毒了我,我死了你该开心地笑才对!可你看看你自己……”
他指腹勾下少女的泪亮到她眼前,“殷姮,我死了你为什么哭的这般伤心?”
孤身入敌营寻他可以被她否认,徒手从冰天雪地里挖尸骸也可以被她否认,可她自己流下的眼泪她又该如何否认。
陆乩野紧盯着殷乐漪不知所措的面容,笃定地道:“殷姮,你就是喜欢我。”
“……我没有!”殷乐漪矢口否认,别过头不去看陆乩野的脸,“陆欺,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妄加揣测罢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我妄加揣测?”陆乩野气得发笑,“分明是你口不对心!殷姮,你明明就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愿承认?”
他早已无数次向殷乐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从前殷乐漪对他无意让他一度想要迫她就范,可后来又念着她的身子,他便收敛了性子,攒足了耐心待她,想着往后只要殷乐漪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也不再强求她的喜欢。
但殷乐漪今日所行的桩桩件件,分明就是对他有意。
这让陆乩野心中早已舍弃的念头又重新死灰复燃,世间谁人不希望和自己所爱之人两情相悦?陆乩野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日,他又怎能容许殷乐漪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眼见殷乐漪苍白着一张小脸沉默了半晌,也不肯答半句话,就好像让她承认喜欢陆乩野比登天还难。
“殷姮,回答我。”陆乩野耐心告罄,紧攥着少女皓腕的力道不由得收紧,“让你说一句喜欢我就这般难吗?”
一行清泪从少女的雪腮落下,她细柔的嗓音里掩不住哭腔,问他:“……陆欺,你想逼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