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虽然日照时间长,但本地人的肤色也不会像他这么深。
他之所以这样肤色黝黑,连发烧都不易看出来,全是因为他自小就承袭家学,喜欢到水利修建、河患治理的地方去观察学习。
可以说,早在他考取功名之前,就已经在当地县令身边参与了不少水利工程,积攒了许多经验。
在他这次错过春闱开考以后,他是回到当地做了几年幕僚,随着县令升迁辗转了两地,才又再次投身科举的。
等等,方才兄长说什么?
他是上午想出门透气,意外救起了倒在雨中的纪东流,还给他请了温大夫回来看诊?
陈松意下意识地凝神去看纪东流。
后者先为她回的那一礼中透出的郑重而意外,还以为是自己那点微末名声传到了友人的妹妹耳中来,现在又为她的注视而感到不好意思。
在认真看过他的命数之后,一桩在二十年后空悬了许久,也曾令她师父扼腕的悬案破了。
为何如李公再生的纪侍郎这一年明明中了举,却错过了春闱,硬是蹉跎了快六年才再入考场?
原来是他刚出家门就病倒,还被庸医误诊。
病情拖了几日没好,在出来求救的时候又淋了雨,从寻常发热变成了肺炎。
而上辈子他会倒在这里,无人相救,却是因为程家母女所作所为,令本来该救起他的陈寄羽没能考过乡试,出现在济州城里的这家客栈。
陈松意看着这一环一环相扣的命运,再看到眼下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回头还能跟他们结伴上京的“纪侍郎”,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很好!
她将兄长的命运扭正,果然让更多的人命运也回到了正轨上。
这恰恰再次说明她选择的方向没错,哪怕没有师父在,按照她的心所指向的方向去做,也能实现与洪流对抗的愿望。
在秋雨声中,陈松意回答了兄长的疑问:“我听说过纪学兄的名字,知道他精通水利,还未为官便已经造福一方。”
随后,她又向纪东流道,“兄长能跟纪学兄有缘相识,我很开心。学兄放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去京城你必定能够金榜题名,同我兄长一起同朝为官,一展所长。”
这是陈寄羽第二次听她这般“赐福”。
他微微笑了笑,只向越发不好意思的纪东流道:“东流兄,松意既然这样说了,那你我须得更加努力才是。”
纪东流面露疑惑,望着这对兄妹,听做兄长的道,“上一回她断我与王兄等几人能中举,我们都考上了,给她赚下了偌大名声。虽然春闱更不易,但你我总该再奋力拼搏一回,才不砸了她‘铁口直断’的招牌。”
“好!”纪东流性情中本来就带着鲁地的豪爽,因为喜爱自己新交的友人与他的妹妹,更是一改前几日病中颓丧,豪气干云地应下了与陈寄羽约定,还顺水推舟应下陈松意一同上京的邀请。
陈松意被兄长叫停在廊下,经过这插曲,便要继续行方才的计划。
不过福至心灵,没有去找别的工具,而是向兄长要了三枚铜钱。
“三文就够?”陈寄羽从钱袋中取了三文,觉得妹妹要得太少,还想将整个钱袋都给她,“不然都拿去,哥哥暂时不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