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人群如同寂静的海,海虽不言,其意已明。
“周帝方遵囚我父于牢,遣其爪牙逐我出千年所居之都,肆意劫掠我族所积之财望,摄王氏之尊踏于足下!过河者拆其桥,行道着屠其牲,周廷之固皆赖我王家之力,今却倒行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举。吾等安能忍此辱乎?”
王伯光的表情逐渐狰狞,像是压抑着仇恨的恶鬼。
联想到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玄重卫赶出长明的历程,不少王氏族人感同身受,一时群情激愤。
“族长说得没错,明明我们为这天下做得最多,凭什么要一个皇帝骑在我们头上!”
“方遵不配,皇室不配!”
“上原王氏河山永固,我等才应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横碑之前,王氏族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情绪变得高涨而狂热。
王伯光见时机成熟,高声说:
“禽鸟尚知择梧桐而栖,何况我王氏贵胄乎?大周朝廷昏庸无道,我辈岂可坐视社稷倾覆,江山蒙尘?”
“当挥戈振臂,重整乾坤,以复社稷之光,再安天下之心!”
“挥戈振臂,重整乾坤!”
“挥戈振臂,重整乾坤!”
高呼声响彻上原城,阴云聚拢,闷雷作响,像是天道的吼声。
王伯光转过身,用手中的灵纹刻笔在功碑的最后刻下自己的名字,与他父亲王暾的名字并列。
“吾之功过,自有后世评说,吾不屑自辩也。”
他轻蔑地说。
欢呼声达到了最大,王伯光扔下手中笔,跳下高台,大步自人群中穿过。
众人回头看去,只看得他的锦衣在风中狂舞。
祖地之外,甲戈碰撞声不绝。
大周太康元年二月二十五日,警戒令自上原发出,并州各郡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
……
幽州,辽西郡,榆关。
榆关跨山接海,是自中土前往辽东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无比。武皇帝方乾义时期,长垣军团曾经在榆关城下大败异族慕容部,使得榆关素有“东雄关”之名。
这里是长垣防御体系的东方起点,关城以凸字形甬道和其后的镇城相连,镇城即是东宁镇,大周九边的极东一边。
结队火把在城关上移动,此刻是戌时,正是铁卫换防的时间。
今日当值的铁卫团营正要上城关,却被一名参军拦下。
“慢着,伱们不用上去了。”他伸手示意领头的典军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