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这却乎是她曾经闻过的,在哪个梦中,却一时想不起。
那是被清风融化的月色滴入池塘的声音。
“遗忘…回溯…还是终究,成为你自己……”
“只要…跟着……你…的……心……”
渺远而清澈,却似入梦春风般地忽而消散,雩岑尚还未反应过来,那压迫耳膜的触感却忽而消散,耳边继是响起的大喊大叫将她激得险些跳了起来。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
全身的汗毛瞬间直立而起,雩岑吓得跳开一步,差点将面前长案上的青灯撞翻。
“……啊???”
“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回应,莫不是因六叔的墨宝看呆了神?”浮玉嘟嘟嘴,悄咪咪抱怨道:“现下你可相信了罢,我才没有认错人!”
“你就是荼姑姑!”
小丫头的声音斩钉截铁,雩岑的关注点却依旧是颇为奇特,愕然地重复道:“…六叔?”
浮玉点点头。
“我听娘亲说,这本是六叔当年在时的书斋,后来便废弃了。”
“他留下的东西几乎都被精心分类整理了一番,比如你瞧——”小丫头回身指向那墙角处高垒的油纸包堆,“那些便都是六叔在时的一些藏书,我爹爹整理收藏了大半,但一些还未来得及探看内容来分类,再加上他公务繁忙,久而久之便忘了去,之前还是我想要深学些卦法之数,他才同意我来这儿的。”
雩岑听着耳边的话,却是忍不住垂眸深觑那长案上的画,这却乎是她第一回,真真切切一睹那神荼的容貌。
说过她与神荼相像的人有很多。
白泽、零随、韩灵…还有那确确实实见过神荼的零郁……
一如雩岑有时还会好笑地遐想,其实这不过是他们多年记忆磋磨之下的错认,或许她与神荼有着八九分的相像,但到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今那画像上弯眸浅笑的女子,却仿佛瞬间冷冷地对她泼了一盆冷水——
若非那画像坠尾标写的神荼之名,换作与她相识相知千年的颦瑶,恐怕都认不出有何不同,甚至连她自己方才的一瞬都下意识地认为…画像上的人的确是她。
真是…太像了。
她突而想起白泽第一次与她确认这件事的神情。
任凭是寿达十数万年的神,面对一个已然死了数万年之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换做她恐怕也会是那般的神情。
这是一副相当简单的画。
书斋微敞的门棂后,一个浅青衣裙的女子正杏眸弯弯地半掩着身,像是故意想捉弄人般从门扉间歪头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却遮不住怀里抱着的一捧黄花,还有连着枝干整小支折下的露水青梅。
“露浓花痩,薄汗轻衣透…和羞走,倚门回首…”雩岑愣愣地抚上那已然发黄的页脚上侵入每一道纸痕的浓墨,“…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