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娘娘…”
“无妨,你便管好有人的那些便罢了。”
我摆了摆手道,见那小鹿听话地点了点头,霎那的思绪圜转而过,却又复而折回,嘱托道:“你待会遣人将那桌的酒菜也都上了罢。”
“…是有人要来么?”那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满脸疑惑。
“或许罢。”
视线却转而看向那空荡荡的檀桌,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精神出了些许毛病。
若是要请,那便上足了酒菜——
又怎知她终不会再来?
……
我继是兀自转身行去,却在离开时侧手将沅夕给我的一个代表青丘身份的小玉牌丢进了那个小姑娘的怀里。
“待你万年之后,再去青丘还我罢。”
虽是狐假虎威,恐怕也能让她之后过得舒心些许。
却未曾瞧见身后身影眼眸晃荡,几次欲言又止却终是小心翼翼将那块玉佩收进怀里的模样。
我趁乱去了外宫漫无目的地游荡,索性散散心,缓缓心头难愤的郁气,却未曾发觉不远处草丛一闪而过的素衣身影。
待到夜色浓稠时,我才缓缓回到休息的小院,月光静静地透窗打在床前的地面上,一地白霜,我却未有想象般地难以入眠,也在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恢弘磅礴的幻梦——
月色空明之下,我未曾见过的漫天繁星围照着一棵望不尽云顶的银色巨树,还有那望不尽的,长满了像是鹅黄月见花的辽阔田野。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我圜悬那句词迎着清晨天光醒来。
待我日上叁杆特意避开有可能遇见那个男人的时辰再去时,往常忙碌的天帝今日却意外地待在书房,桌面摊着那些无面画像中的一副,凌霄花绣样的喜服庭院月下的树影中熠熠散着柔和的光。
不比昨日我见的那席尊贵的紫袍,男人只是一身再为普通不过的无纹素衣。
见我来,他依旧抽着烟,那平日里用作置放烟叶的小盒大开,空荡荡地被扔在长桌的一角,明明昨日整理时尚还剩大半的烟丝一点都未剩,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上一抬,也并不避讳我,只默默看着那摊在桌面上的无颜之像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墙上挂着一幅相较之下略有些陈旧的画,那画像之中扶坐在枝头少女笑意盈盈,仿似天宫坠下凡尘的仙子,娴熟的工笔将那一身的灵气都刻画得惟妙惟肖。
而其下提点的字迹,却非我所见过的…说明此画分明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手笔,而非眼前之人。
这也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到过的雩岑的面容。
她并非倾国倾城,也不是那般的一见而误——
平凡,却又那般美得耀眼。
很美很美。
霎那过后,那道素色的身影终是将画像卷起,收进了随身的圜境之中。
我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然须臾之间,便因那男人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瞳孔倏然紧缩成一线:
“收拾收拾,你明日便可以回青丘了…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