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误伺候老皇帝多年,老皇帝骨头已经软了一半,宋乘渊突兀弹劾,他并不高兴,然而宋乘渊所属罪孽实在滔天,他才因此震怒,然而看了秦误几眼,之前硬起来的骨头又软了回去,他还是不舍得对秦误真的动手。
他如此询问,不过是想要找个台阶而已。
只要宋乘渊顺着台阶下了,保全了颜面,那么这事便就此为止。
然而宋承渊却挺直脊背,年老的声音铿锵有力,说:“臣有。”
“犀角巷陈周氏上殿说话。”
“放肆!金銮殿岂是一介妇道人家随便就可以踏入的?”礼部有人出口,说:“宋首辅行径未免逾矩了。”
“陛下尊容,岂是深院妇人可以窥视的?”
有人如此一说,老皇帝也不悦地皱眉,他手握权柄的气势压过来,台下众臣直接禁声,彼此交换视线,心照不宣。
“臣恳请陛下容许陈周氏进殿!”宋乘渊跪下,肃穆说道:“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老皇帝懈怠朝政,皇宫被秦误把持,内外眼线密集,他一介老臣竟是除了早朝之外再无可能面见皇帝,他这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陛下。”秦误俯下身,说:“奴才清白之躯,无惧无悔。”
老皇帝沉思了片刻,开口说:“准。”
宋乘渊松了一口气,面上甚至显现出欣慰的神色。
秦误仍然伏着身,没有抬头。
几个宫人下去请那日在宫门口磕头谢罪的陈周氏,当晚陈周氏在城门口哀恸大哭的场面还在眼前耳边,秦误手上攥紧了那串佛珠,手心被压了一片圆印子。
净法站在左上角尊位,面色淡漠,眉目间情绪寡淡,他沉静地看着眼前一场闹剧,仿佛游离在权柄之外。
片刻之后,陈周氏被带了上来,她已然梳洗打扮过了,发饰整洁,衣料精美,面容脂粉铺着遮掩了憔悴,头上步摇轻微作响,只有额头上的破口还泛着红,她一走上朝堂,就吓得跪下来,浑身发抖,支吾着说:“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人证?”
“回陛下,臣妇是。”
“你要指认何人,何罪?”
“回陛下……臣妇要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