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相当果断的判断。
“当年的吐蕃大相禄东赞不也是上天入地逃窜吗?也没见他能够在一番耍花招之后侥幸逃脱,何况是连落脚之处都没有的阿史那默啜。”
李清月冷笑了一声:“现如今边境戒严,怀英戍守严查,他没法回去单于都护府找寻旧部,他兄长又已被我等所杀,让他只能靠自己挣扎。先后抛弃盟友和同族,让他要想重新找到机会东山再起,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只要唐军威信重新建立于漠北,多的是人愿意将他给找出来,献往长安来。就看他能东躲西藏多久了。”
但凡他敢掐尖冒头,敢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在草原上响起,便绝不可能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李清月不怕他不折腾事端,反正那只会让他送命而已。
……
“不错,他逃不了的。”
当李清月带领手下的兵马正式抵达前线交战之地时,从庞飞鸢口中说出的,也是这样一个答案。
先前的连日奔袭,已在这几日间休养得差不多了,李清月朝着庞飞鸢看去,瞧见的便是一张格外神采奕奕的脸。
而那“逃不了”三字里真是怎么听都有一种笃定异常的味道。
她继续说道:“这几日大都护未到,我已和高将军合兵,将先前兵败撤走的铁勒突厥各部都给重新请了回来,就是其中有两路的运气不太好,一路撞上了我们,还有一路撞上了娄师德所统的援兵,都差不多被杀光了,剩下的着实不多。”
“不过,我们还顺势多请了些观众到此地来聚首,只等着大都护前来发落。这些人若是知道,阿史那默啜这个挑动是非之人还在逃窜,只怕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他给抓回来,也将他孤身逃亡在外的消息散布出去,以求能够借此得到大都护的赦免。”
“你做得不错。”
李清月毫不吝啬于对她的夸奖。
庞飞鸢何止是一把利刃,也是一把带鞘的利刃。
她能及时赶到此地,完成对高侃的救援,确实值得夸奖,但她在交战之后所做的妥善安排,更让李清月感到满意。
庞飞鸢答道:“这不仅仅是我和麾下士卒的功劳,也是托大都护的福了。”
这北地战场何以能将局势扭转得如此之快,看似是各方发力,却又都与安定公主有关。
从高侃的坚持,到娄师德的支援,到庞飞鸢的发兵,这其间缺少了任何的一环,都不可能让安定公主亲自驾临此地的时候,看到的已是这样一副场面。
只怕现在这些草原部落该当知道,李贤被俘才是唐军在边境的特殊情况了。
是他无能,而不是边境的驻军无能!
“就是有点可惜……”庞飞鸢惋惜一叹,“我们袭营之时难以留手,让那位多滥葛部的首领直接被杀了,没法让他被押解到大都护的面前。”
李清月闻言笑道:“你这话私下里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说到外人面前去。”
能将敌军杀死便已是最大的功劳了,至于生擒,那是另外的情况。哪有还因为没能生擒而觉可惜的。
算起来,这还是庞飞鸢和她麾下的女兵在离开了辽东之后打出的首战,便已能取得这等斩将夺旗的战果,势必要将威名远播塞外了,何必在意一个多滥葛首领的死活。
若这么说的话,李贤该将自己的脸往哪里放呢?
对了,说到李贤……
李清月的目光在面前秩序井然的营地逡巡了一圈,确认在这营地布置上已没有需要她多加指点的地方,便问道:“李贤的情况如何了?”
庞飞鸢没什么对他的同情。一想到正是因为此人的出兵失误,才导致唐军的损兵折将,当日袭营大占优势,她也损失了不少精兵良卒,便在和大都护的交谈中,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对李贤的敌视:“他和仆固乙突两个病号,都在被军医小心看护。仆固乙突大概是没救了,他倒是还有些活命的希望。”
能活,当然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