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像是也意识到不该让契苾何力评价太子,当即改口,“我去调监门卫和北衙军,凉国公去调金吾卫和千牛卫,除了封锁宫门外,也需留意京中动静,以免造成恐慌。”
这些官员暂时被扣押在宫中,自会有人前去家中通传个大概,但今日要在朝堂上商议的原本就是大事,其中涉事之人又当真不少,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好。”
契苾何力回应得很痛快。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安定公主此举,分明是将宫中内外调兵权柄做出了切分,将天后的那句号令拆成了她守住宫城,契苾何力负责宫外。
一旦宫中有变,兵力完全把握在安定公主的手中,根本没有给外人插手的机会。
但对他来说,这是免于牵扯到此次天皇天后和太子群臣之间矛盾的最好位置。
以安定公主平日表现,她做出这个决断,也不过是确保局势不会失控而已。
当他调派京中巡防势力完成了各处放哨折返宫中时便发觉,比起魂不守舍的太子,安定公主办事当真要稳妥得多。
除却宫门禁闭后的兵马调派,她也没忘叮嘱今日的膳房,不必将饭食送到前朝办公之地了,直接送一批到含元殿去。
至于那些并不参加常朝,而是协助办公的胥吏,还是按部就班地留在官舍衙署之中严禁外出。
皇帝病发是大事。
朝堂官员也得关照着。
“……我是真没想到,还能吃到这样一顿廊下食。”
娄师德扯了扯嘴角,朝着一旁的狄仁杰说道。
见他似在走神,娄师德又多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以你的胆量,不至于被今日的这一出吓倒吧。”
狄仁杰摇头:“我是在想昨日右相说的那番话。”
他说推行科举糊名,乃是不可阻挡的天下大势,只有那些负隅顽抗的人,才会想出抱团取暖这样的办法。
这一点,狄仁杰很是同意。
但怎么说呢,他也没想到有些人的胆能肥到以这种方式抱团的地步啊。
果然长安的官场就是要比并州水深,他以前还是见识得少了。
也或许,这才是长安贵胄真正的面孔。
不过陛下的反应,似乎也比他预料得要更为激烈,只怕今日之事,不会简单以天子为支持糊名而怒斥太子收尾了。
这位明显与陛下政见相左,或者说是根本没有自己独立政见的太子……
只怕是无法再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了。
但此刻被抛在含元殿中苦等消息的李弘,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焦躁地蹙着眉头,等待着父亲的醒来为他解围。
说这是围困一点也不为过。
那些东宫属臣各自担忧着自己的前程,不敢上前来,宫中禁军把控在他的妹妹手中,仿佛正是对他猜忌的表现,而他有心想要去等在父亲的寝殿之外,却又不断在眼前闪过李治那张失望而又愤怒的脸。
所以当时至正午,官员各自在含元殿外进餐,以防被饿出个好歹来,李弘却没有过去,而是依然站在原地。
他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