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业沉思间,就听黑齿常之接道:“你先别砍这里了,跟我过来。”
大概是被黑齿常之一连串类比作战给说晕了,李敬业下意识地便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在穿过了这片已经被其余士卒开始砍伐的柞木林后,他们抵达了另外的一片树林。
这边的树林中,树木要明显细上一些,和之前的柞木不是同一品种。
此地也已有伐木之人抵达了。
但李敬业敏锐地察觉,此地的士卒看起来明显要比前头的那些瘦弱不少。
黑齿常之伸手一指:“这种木头叫色木槭,是槭树的一种。这树干也结实,用来做细木料正好。一会儿我给你找个老师带着,你先从学习砍伐这种树开始吧。没问题吧?”
李敬业垂着脑袋,有些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好”。
槭树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五角枫嘛。
长安入了秋日后,附近山林中便有不少变红的槭树,得算是个观赏用的植物。他与友人游猎回返途中,倘若有人诗兴大发,还能指着这红枫吟诵两句。
眼下红枫落尽,新叶未生,看起来一片光秃的模样,多少有些陌生。
黑齿常之板着脸叮嘱:“你这话答应得一点也不像是没问题。别怪我将话说得难听,你不先用槭树练手,而是继续砍柞木,总要惹出麻烦的。”
这话说得有理,可李敬业还是免不了低声嘟囔了一句:“若是让我那些京城里的朋友知道,我居然来辽东砍红枫了,非得笑我一阵。”
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继续坚持砍伐柞木,说不定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得把手给震坏了。到时候这泊汋的医馆没法将他治好,让他不得不被遣返回去,在名头上更加不好听。
那还是按照现在这样算了。
可他刚刚做完了心理建设重新抄起斧头,就看到在这片槭树林前方的林中小径上走过了一队人,又重新放下了斧子。
这一队中的领头女子认出了黑齿常之,停下脚步朝着这头打了个招呼。
黑齿常之应下了这句问候,转而问道:“今日也是以登山和狩猎作为城防队伍的训练?”
庞飞鸢指了指背后的弓箭,“冬季野兽大多不出门,溜出来的那些精明得很,权当考验眼力的同时锻炼体力。放心,城中我留了人了。”
“你这何止是锻炼眼力、体力,我看还能锻炼锻炼耐心。”
“那是当然!还有——相互配合的本事。”
庞飞鸢顺口接道,“你知道的,公主对我们还有些其他的安排。你那边怎么样了?”
黑齿常之答道:“不就砍树的事嘛,能有多少难的。早日将此地的农耕器械准备妥当,让新加入公主封地的百姓能吃上饭,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李敬业听着这段对话,本没觉得有什么,却在听到“狩猎”二字的时候,当即选择性地忽视了前面的“登山”两字,望着这支队伍露出了几分向往之色,更是被后面的“其他安排”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也随即在心中想到,他好像并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听从安定公主的安排!
比起砍柴的士卒,自然是城防队伍距离他想要加入到的边地作战更近。
他也清楚地看到,统领这支队伍的庞飞鸢竟没超过二十岁。
更特别的是,在她身后带着的人中,竟然还有几个看起来稍显干瘦的高丽妇人,足可见这支队伍眼下是多么缺人。
不错,他李敬业确实不会伐木,尤其砍不来柞木,但他的骑射本事却是在祖父的监督之下练出来的,绝不是许自然这种田猎都能搞出人命的废物。那么与其浪费时间在砍树上,会不会直接加入到城防队伍中,更有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