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体确实无碍,拍了拍胸脯,“你可别忘了,我的年纪还要比你小呢。我是合该要看到大唐取胜,平定高丽的!”
何况,在这样的发兵气势面前,谁能不为之裹挟呢?
在他随队杀出军营的那一刻,周遭冲杀的声浪已经将他彻底裹挟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骑兵队伍为了渡河安全而做出的分批停顿,好像并没有影响到这一刻。
人潮依然在以一种汹涌过境的姿态越过这条辽河。
当踏上对岸土地的那一刻,众人此前被渡河所困阻的憋闷,都尽数从胸中发泄了出去。
这份发泄就表现在了他们来袭的行动之中。
高丽的兵马在沿河确实有着周密的戍防。
协助布置防线的还是更为耐寒的白山部靺鞨族人。
可当唐军以这等势不可挡的姿态杀奔而来,因河面冻结而不必乘船渡江或者从河道狭窄处越界的时候,高丽的不少驻兵就失去了其守备的意义。
交战之中的任何一个薄弱点,在此时都是致命的!
几乎就在后方抵达的士卒喊出那一个“杀”字的时候,契苾何力已经率军,杀到了高丽营帐的外围防线。
快速抢营的作战,来不及让步兵先行推进。
但骑兵先行也无妨。
这些急速奔马的骑兵在二百步远的位置齐齐张弓搭箭,所用的,正是李清月此前在泗沘城用过的角弓弩。
“铿——”的一声弓弦齐响。
齐飞的箭矢便像是混在飞雪之中的黑蝗,狠狠地砸落了下来。
匆匆应战的高丽守军当即倒下去了大半。
好在固守营地的屏障还没有被冲破,才让他们抱着尚能挽回的想法继续朝前顶了上来。
可唐军的下一轮的进攻,已随着喊杀动天,迎头而来!
马蹄溅起的雪尘漫天,将后方的队伍都掩映在了其中。
甚至让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出,在后面到底还有多少接踵而来的敌人。
唐军是否会因此而影响到前进不好说,这份未知,却让高丽人倍感惶恐,也让这场越境的冲杀变得更为可怖。
渊男生仓皇地自营帐中冲出。
纵然身居重重保护之中,他也能听到交战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
没看到交战之地的场面也知道,唐军已经在陆续抵达了。
他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他应该在此时以主帅的身份调动士卒,重新建立防线,可在这清晨到来的当头打击面前,这位二十七岁的主将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虽是渊盖苏文的长子,若是父亲去世他必定会是下一代高丽莫离支,可他所经历的战事相比起他的父亲真是少得可怜,在父亲的强权政治之下他也显得过于温吞了一些。
以至于当众人都希冀于他给出一个解决之法的时候,却只看到他一把抓过了身边的小卒,怒道:“河面结冰,唐军渡河,你们就无人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