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溪说:“我在鹊江渡口,回头看着那冰雪之春,在这个时代留下一个锚点,所以我破【记录者】时,会见到你,一点都不奇怪。”
姬玦听到“锚点”这个词,情绪失控到这个程度,都难得愣住了。
一下子看向施溪。
锚点?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施溪手指颤抖,捂住脸,压抑一晚上的眼泪,冰冷无声,流淌过指缝。“徐平乐,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当年的遗憾,让你开心点。”
姬玦回神,微不可见皱了下眉,错愕:“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姬玦终于捉住了那一根丝,开口。“施溪,婴跟你说了五蕴炽盛的事是吗。”
施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说:“对,你竟然是因为我才回不去的。对不起,我说错了,小玦。我后悔的不是你遇到我,我后悔的是当年的我无能为力,连累你妥协。”
可姬玦听完,却笑了下,反问:“回不去又怎样?”
施溪愣住。他为此悔恨自责一晚上,差点走火入魔的真相,在当事人口中,却轻淡得像是飞雪。他隔着泪意看向他,看向这个他十五就开始喜欢的人。他实在是太爱他,旅行家的锚点遗失,只给他无尽的空茫、无尽的痛苦。
姬玦凝视他,神情幽微复杂,修长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眼泪,而后又轻轻放入口中,像是要轻轻品尝这样一分哀恸。现在是,他不知道要对施溪怎么办了。
他不喜欢剖析自己。却又无奈,开口,清晰平静。
“你真的活在了千金楼。”
姬玦抬眼。
“当年,你只记住了我的脆弱是吗。”
“可我第一次破圣失败是自毁,逃亡也是自己的选择。”
“我每次烦都是因为你,不是因为阴阳家。”
“施溪,在你眼中,我是怎么样的?”姬玦觉得好笑、荒唐,可是尝到他的眼泪,又无法不去心疼,去面对这个匪夷所思的误会。
姬玦平静叙述道:“在千金楼的时候我就说了,徐平乐这个名字已经离我太遥远,云歌分别的时候,我也跟你讲,我以后不会跟你聊起这件事。”
“为什么在你眼中,我就一定要困在现代的记忆里,无法自拔,自艾自怜。”
姬玦又一次为他抹去眼泪,微笑说:“可我哪怕是现代,也不是沉溺于情绪中的人。”
姬玦:“你真的想了解我现代的样子吗。”他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个遥远的夏日午后,他坐在轿车后座,惊鸿一眼,看到的站在梧桐树下的少年。
姬玦冷淡说:“我在现代性格就谈不上温柔,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也会得到。十八岁出柜,离家出走到你所在的城市。再晚一点穿越的话,应该
()已经开始叫人调查你了。”
施溪跟着他思绪走:“……你十八岁干的叛逆事,居然是出柜。”
姬玦:“嗯,千金楼你对我的误解也很大,南诏密林,我见你第一眼,是想杀你的。”
姬玦实在是不熟练剖析自己,所以他干脆摇摇头,说:“我哪怕在现代,突然失去一切,也不会遗憾太久。你会看到我的痛苦,是因为五蕴炽盛时我爱你太绝望了。”
“而且,你真的来到这里,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