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满一摆手:“算了,没关系,先不学剑了,我们试试打坐运气吧。”
两刻后,周满问:“你感觉到了吗?闭上眼后,灵台清明,眉心里有一缕凉丝丝的气息,游走进你经脉,汇入丹田气海,聚成一滴……”
王恕睁开眼看她,慢慢摇头。
周满额角开始跳起来:“怎会感觉不到呢?”
她忽然往前伸手,拉过他左腕按住气脉一探,只觉不可思议:“进来的灵气怎么就剩下这点?两成都不到……至少这条经脉,不是通的吗?”
王恕小声道:“我身有病气,难以拔除,灵气进入便会为病气侵蚀,能剩下两成已经比以往多不少了。”
周满:“……”
东面的太阳升起了,她心里的太阳落下了,穿堂的寒风萧瑟,吹在人身上,心却哇凉哇凉的。
周满实难形容这种感觉:一面为此人难过,不敢相信世间还有比前世剔去剑骨后的自己更艰难的人;一面也为自己难过,这样一尊泥菩萨,要三个月内教出师去打剑台春试……
是不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更容易些呢?
劫难从这一天开始了。
在周满开始教王恕修炼学剑捎带着指点金不换的头一天,东舍里还有不少学宫的同伴,混着一只不知哪里飞来的野鸡,一道站在边上看;等到第一天,人直接少了一半;到第三天,廊下已经只剩下那只野鸡……
后来,干脆连野鸡都不知所踪了。
峨眉派有个小师妹孙灵,好奇问余秀英:师姐,周师姐教他们学剑,我们为什么不趁机看看呢?
余秀英思考了半天,语重心长:对于一些人来说,细看他们修炼是一种残忍。师妹,管住眼睛,便是行善。
毫无疑问,王恕确实进境缓慢,金不换修炼天赋也确实平平。
但若仅仅如此,周满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她自问动心忍性,教他们全当磨炼意志了。
可万万没想到,才过得一个月,她忽然开始收到王恕专门写给她的笔记!
这尊泥菩萨,一面跟她学修炼,一面竟还没忘了观察她!
今日看完,觉得她剑招还有哪里可以更加完备;明日想想,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些修炼之术来,说可让她看看互为印证……
于是周满开始整夜睡不着觉。
白天她折磨完王恕,晚上就换王恕折磨她,直到这么过了有小半月,她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不梦回当初剑壁悟剑吗?
有那么一个刹那,周满是想直接去对面把王恕拎出来骂个狗血淋头的。
然而她忍住了——
大局为重,无论如何菩萨和金不换都有进益,离剑台春试可没几天了,禁不起折腾。
直到隆冬某一日,她无意间从走廊上经过……
金不换与王恕一左一右,坐在台阶上,中间放了只茶盘,正拎着小茶壶沏茶。
王恕把几页纸递给金不换,说:“这些天也研究了一下杜草堂的功法,不过我所知不多,也不知对不对,你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金不换接过道了谢,笑着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昨日都能在周满手底下走过十招!假以时日,我看那剑台春试,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