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去了体内的毒,恢复青春容貌,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那就活到百岁,再小死一次,从头活起,也是不难。”
陶眠听了她此番话,忽而心生感慨。
“或许你这样才是长生该有的模样,把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八果辨别出他语气之中微不可察的沉重。活了上千岁的仙人,必是有许多波澜壮阔的过往。
“可这样,偶尔也会感到无聊……我漫长的生命,似乎都是在为别人而活。”
为谁而活呢,八果没有说,但陶眠心里明镜似的。
为族人、为亲缘、也为她心中所爱。
可他们先后负了她。
这日八果又在院门口晒太阳,陶眠在清扫院中落花。
八果抬起枯槁的手,接住了一片飘来的桃花花瓣,这大抵是山中最后的桃花了。
她哼唱着一首童谣,曲调绵长舒缓,如落花流水春去。
桃花红,柳色青。
鲤鱼上滩,春水拍岸。
念吾一身飘零远。
窅然去,窅然去。
飞蓬何所归……
正在扫院子的陶眠,手中扫把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口,摇椅吱呦吱呦地响。
熟悉的歌谣把他拉回曾经。
“八果,你从何处学来的这首曲子?”
“嗯?”八果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陶土,“嗯……是偶然间听到村里的小孩子们唱的。”
说到这里,八果扭过头。
“陶师父,这歌谣可是又何特别之处?”
陶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她。
“只是让我念起几位故人……”
风带走了仙人的叹息,和山中落花。
带来一阵扑面的暖意,仿佛故人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