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帆鼓动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巨物的阴影遮天蔽日,覆盖于上方。
头顶,琅琊王家的云舟都已经到达目的地,姬玦都还没出来。
施溪现在很狼狈。他哪怕给自己清理了无数次伤口,天子杵“灵”入体的副作用,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丹田紊乱,灵气暴动,源源不断的内血涌到喉咙处,他隔一会就要用手擦去一点血。
施溪觉得自己这样的还挺可怜的,他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看久了,都会有些出神。按理来说,人逢生死会性情大变,可他现在异常冷静,冷静过头了。他心空茫茫,一片麻木,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
琅琊的王氏子弟,各个风雅无双。王家的族衣是月白色,浅淡的蓝似月色皎洁。
几位宗亲弟子,站立云舟前方,衣袂翻飞,清风霁月。王家最标志性的象征是,金白腰带和每位弟子衣上的墨香。
他们落地后,拜过几位圣人学府的师长,就开始安排难民们上云舟的事。
几百位儒家术士,将一城的人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无怪,那么多人都说琅琊如今才是儒家中心。
翟子瑜没有跟王家任何一个人介绍施溪,就按照他们的约定,让他不再做“卫溪”。卫国天家,云歌宗室,听起来多么至尊至贵,可对“卫溪”来说,连名字刚开始都是亲生母亲的诅咒。
日暮时分,所有人都被安排上云舟。
施溪都还站在林中,没动。
翟子瑜隐约猜到他在等谁,犹豫了下,没有说什么。以姬玦的身份,云歌出事后,秦国和婴宁峰势必会来人,他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
他不由想,姬玦和施溪还真是两个极端,同样是少年天才,一个懵懂仿佛从未出过世,一个却出生就在权力的海洋里倾轧。
“小友,我们要出发了,你还不上云舟吗。”
琅琊王氏的一位老人,轻声喊他的名讳。
老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还以为施溪是舍不得旧都,对云歌有感情才迟迟不走。
施溪摇头:“你们先走吧。”
老人叹息说:“此处障雾多,你全身上下都是伤,再待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施溪还是摇头。
他这般固执,让王家一些急性子的
弟子,
不满皱眉。
一人发话:“不能再逗留了,
夜间雾气会越来越重,到时候因为天气原因,可能会让云舟无法运行。”
可他话音刚落,就有弟子神色匆忙,火急火燎跑过来。
“公子大事不好,云舟的内浆动不了了!”
“什么?”
琅琊王家五公子王修齐脸色大变。
弟子答:“这里雾太多,我们瞧不见路,也动不了,如今寸步难行。”
云舟的内浆是靠几位儒家术士,用术法驱动的。